等待之美

等待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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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琢磨,人生,就是一场场等待 。孩子等待着游戏,少年等待着长大,老人等待着团圆,就像一棵树,等待着阳光照耀,一枚花蕾,等待着小风吹拂,一粒种子,等待着雨露滋润……
等待,使生活呈现出新鲜的意义和图景 。
等待,充溢在每个平常的日子里:一壶水开,要等,面包出炉,要等 。红绿灯要等,乘公交要等,候诊、购物、看电影,都要等,甚至吃一碗泡面,也得等足三分钟 。
等待的心情,酸甜苦辛,五花八门 。大多的等待,因为过程的空白、单调,使人乏味和焦虑;但在有趣的人那里,等待,却能成为一段让心情开花的时光 。
汪曾祺在《人间草木》里说,“如果你来访,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汪老已预知朋友来访不遇的微微失落,便细心为他安排了“花坐”——门外花香四溢,花影迷离,花枝摇曳,坐与花前,與花语,花不醉人,人自醉 。想必,客人未觉久等,主人便已归来 。
这种等待,实在是一种风雅美好的际遇 。
时间,在等待里行进;等待,在时间里消磨 。我们能做到的,是用心去充实等待的时光,让它成为一段生命记忆 。南宋时,诗人赵师秀约友人下棋,客人久候不到 。百无聊赖、落寞孤寂之际,他举棋闲敲,惊落了灯花;起身听雨,只听得“家家雨”际“处处蛙” 。在等待中,他写下了千古名句:“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
《诗经》中,有多种多样的等待:“挑兮达兮,在城阙兮”,城墙上,一个女子徘徊不停,这是一个没有约定的等待;“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是一场不知归期的漫长等待;“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城墙一角,等待的女子顽皮地藏起来,偷看男子搔首踟蹰的焦急情态……
等待,是一出出或长或短、或悲或喜的折子戏,被人不间断地演绎,其间心情有谁知?忐忑、焦灼,喜悦、悲愤,执着、无奈……正因此,生命显得更有质感,一生的岁月悠扬起来 。
等待,其实也是一种专注而强韧的生命状态 。
它不是坐等观望,不是消极无为,而是默默无闻的持守、厚积和修行,是成功者成功之前的一种虔诚和专注 。
据说,大沙漠上有一种叫含生草的植物,沉寂几十年,只要来一场雨,就能抽芽、生根、开花、结果;短短一周内,就能完成一株显花植物全部的生命过程 。一周后,植株重新归于等待,等待下一场透雨的到来 。也许一年,也许几年,也许遥遥无期 。但只要拥有希望,它便能迎来生命的辉煌 。
对含生草来说,等待,是生命的主要存在方式 。
在植物界,比含生草还要善于等待的,是古莲子 。它们是真正做到了“千年等一回”的强者,那种坚韧顽健的等待,简直令人肃然起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