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一片太阳花
【种一片太阳花】差不多没有人不喜好花 , 但谙于花道、又长于种花的人并不多 。我就是个只爱花 , 而不会养花的人 。
这缘故原由也许是多方面的 。年幼时 , 生育我的家乡 , 是个草木落地生根的地方 , 常年四序、所到之处都有鲜花开放 。成年以后 , 在北方的山野为民 , 虽然严寒的天气和瘠薄的土地 , 都不利于绿色生命的繁衍 , 但出门是田地 , 举目是山坡 , 夏花秋叶照样触目皆是 。
来到机关后 , 山水和土地远了 。机关的四合院 , 修建方正 , 屋舍俨然 。半世纪前 , 听说曾经是大军阀的公馆 。为了恬静 , 也为了阔气 , 室内的地用木板镶了 , 室外的地用青砖铺了 。偌大的一个院子里 , 竟难找到五谷和花卉赖以生长的土壤 。
春天 , 别处的草青了 , 树绿了 , 这里 , 映进眼帘的却是一片单调的砖瓦色;炎天 , 烈日当空 , 砖铺的院地像火炉那样散发着热 , 叫人焦躁难忍 。此情此景 , 促人强烈地生起对于色彩的盼望 。盼望郁郁葱葱的树 , 斑斓多姿的花 。
有这念头的似乎还不止我 。于是人人着手 , 揭掉砖头 , 垒起花墙 , 摒挡出一块长方形的花园 。种什么呢?我和同事们面临一方土壤 , 人多口杂地讨论起来 , 认定不能太娇 , 也不能太雅 , 太娇太雅都不是我们侍弄得了的 。最后 , 一致想到太阳花 。
银粒儿一样平常的种子撒下去以后 , 天天有人俯着身子瞅它、盼它 。可是大半月过去了 , 竟丝毫没有消息 。有人说种早了 , 有人说埋深了 。正在种种判断莫衷一是时 , 它破土而出了 。
新出的芽儿 , 细得像针 , 红得像土 , 几天之内 , 就抽出很圆的茎 , 细圆的叶 。叶和茎都饱和着碧绿的汁液 , 嫩得不敢碰 。很快的 , 叶叶茎茎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 像法兰绒一样平常 , 厚厚地铺了一地 。
当案头的文稿看得双目昏花时 , 今天下班路上遇见一个算命的 , 她说我今天回家就会看见男朋友被杀了!我也是醉了 , 我根本没男朋友好不好?然后回家刚刚进门就听见啪的一声 。这时我突然想起算命说的话!飞奔到冰箱面前 , 打开一看第二层空了!走进厨房一看 …走到院里来 , 看一看这绿茵可爱的太阳花 , 对于困倦的眼睛 , 是一种极好的休息 。
一天早晨 , 太阳花开了 。在一层滚圆的绿叶上边 , 闪出三朵小花 。一朵红 , 一朵黄 , 一朵淡紫色 。乍开的花儿 , 像彩霞那么艳丽 , 像宝石那么精明 。在我们平静的小院里 , 激起一阵惊喜 , 一片赞叹 。
三朵花儿是信号 , 号音一起 , 跟在后边的便一发而不可挡 。大朵、小朵 , 单瓣、复瓣 , 红、黄、蓝、紫、粉一齐开放 。一块绿色的法兰绒 , 转眼间 , 酿成缤纷五彩的锦缎 。连那些最不爱花的人 , 也经不住这美的吸引 , 一得空暇 , 就围在花园跟前 , 浏览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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