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师( 二 )


他们不来还好,一来就让他想起自己的出身,让他苦恼不已,假如自己不是来自贫穷愚昧的农民家庭,而是来自城市某个知识分子家庭,那自己取得的头衔和成就将会更容易,也会轻松一些……
当然,这么多年,通过业务钻研和一些手段,有些头衔他也得到了,但付出的艰辛却是别人不能想象的……他已升为“主刀”,连院长都高看他一眼,何况他们呢?但奇怪的是,当他面对他们的时候,心里又会有愧疚!
在城市这个大染缸里,在医院这个交织着黑与白的世界中,让他在追名逐利时,不知怎么总会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
女生旁若无人地说着解剖之外的死者的劳作 。学生们哄笑 。
“够了!”他一声大吼,制止了她 。女生哇的一声哭了 。
时间突然凝固 。
“老师,”过了一会儿,女生擦干眼泪抬起头,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想问的是,假如躺在解剖台上的是您父亲,您还能冷静到没有一点儿感情吗?还会镇定自若,冷漠无情吗?我母亲死于绝症,是我父亲靠种稻卖钱将我辛苦养大,他立志让我成为名医,这是他最大的愿望,但我偏偏不喜欢医生这一行,而我又不想让他伤心,所以就违心地上了医科大……
他一直以为我喜欢医学,在我上大学后,他还兴冲冲地找了一份在医院打扫卫生的工作,开玩笑说等他死了,他会将遗体捐献给医科大,让我解剖……
但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上大学的第一天,我就开始自修设计,铁了心要转行!
——没想到他死前真就立下医嘱捐献遗体,今天他就躺在这里,等我……我……”
女生泣不成声 。
解剖室里空气瞬时凝结,一片寂静 。
他真的被感动了,眼里噙满了泪水 。
他走上前去,像父亲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女生的头,无比愧疚地问道:“那你现在还转行吗?”
女生满脸泪水,不停地摇着头……
“我相信将来,你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医生 。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直接找我 。”
【无言师】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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