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南方秋天的血案

引导语:刀砍进肉是凉的,漫出来的血是热的,烂东的肾上腺激素随着暴露在空气中的血液越来越多而升腾殆尽 。
一场南方秋天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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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2015年,老家县城一酒吧内,两位青年因为向服务员借充电器遭拒,引发冲突,后升级为群殴,致一人死亡 。
涉事的两方中都有我的朋友 。
我这才意识到,大街上被砍死的少年,双手被反绑沉到河底的男尸……这么多年,这些事情不断地发生在我身边 。于是我决定写下来,在我习惯和遗忘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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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东家在H市H县的一个小村里,出门直走三十米进入省道,沿着省道往北走两公里有个弯,弯两边竖着零星几座石碑,碑上刻着“阿弥陀佛”四个字 。新碑的字里刷着红漆,老碑断了半截,油漆早就没了,字的边缘也已经磨损严重 。
烂东知道,这个弯每隔几年就会撞死个人,村里人觉得邪,于是每死个人就会新立一块碑,这并不足为奇 。就像烂东知道,每隔几年县城里都有青少年斗殴暴尸街头这样的事件发生,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是躺在地上的那一个 。
从烂东家的小村去市里需要一个小时,去县里也需要一个小时,但市和县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地方 。最明显的是口音,其次是脏话 。
三天前,烂东坐在市里的一家网吧,几个本地青年在一旁互相骂着一长串脏话,小半个钟竟然没有一句是重样的 。烂东觉得实在有些好笑,因为他最熟悉的脏话只有一句“丢惹妈”,简单粗暴 。
从市里到县里都是上坡,沿途的山也越来越高,穿过两座墨绿色的巍峨大山,就进入了H市辖下最靠北的县城 。这是全市辖区内唯一一个每年冬天山顶会有雪的地方 。
三天后,烂东在县城的某个酒吧门口以“你过威”为开场白,“丢惹妈”为结尾,丢掉了他只有23岁的年轻生命 。烂东血眼模糊,双臂张开,双脚往同一个方向弯曲,呈一个扭曲的大字型躺在马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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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烂东还不叫烂东 。那年他只有十三岁,是一个刚考上县重点初中的半大男孩 。唯一与同龄人不同的是,别人都推了个小平头,而他留着二八侧分,刘海整齐紧凑地贴在右侧,在阳光下发亮 。
阿东的爷爷是村里红白事的理事人,德高望重;阿东的奶奶是能起乩的神婆,村里上上下下都对她毕恭毕敬;阿东的父母在外地开厂,也是人们口耳相传的能人 。那时候的阿东很乖巧,从学校获得的奖状贴满了家里的两面墙 。
小学毕业,阿东收到了县重点初中的录取通知,当时村里考上县重点初中的,算上他,总共也就两个人 。而他的人生轨迹本应像附在正直枝干的藤条,朝气蓬勃地向着阳光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