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天舞地|舞天舞地舞自己( 二 )


“百思特网他们往往没有专业的舞蹈编导者,经大家凑合,舞蹈逐渐有了旨意,又在你跳我跟中一起修改动作,形成集体智慧的结晶 。”在海南省文化艺术学校舞蹈教师杨莉川看来,人人都能参与,让黎族舞蹈具备了显著的“群众性”特征 。
这种“群众性”让黎族舞蹈得以口传身教代代相传,并在同一地区、同一民族群众共同的性格特征与文化心理作用下,呈现出较强的民族性与区域性,堪称黎族文化的“百科全书” 。
从《平安舞》《锣鼓舞》《敬祖舞》《花灯舞》中,我们可以窥见黎族以祖先崇拜和万物有灵的自然崇拜为核心的原始宗教信仰;《钱串舞》和《舂米舞》再现黎民原始劳作“刀耕火种”的情景;《钱铃双刀舞》和《打曲舞》中,舞者手持刀棍打斗,动作剧烈而又悲壮,则生动展现了黎族人民的英勇斗争史 。
不同于其他表演性质更浓的舞蹈,黎族人跳舞,更多时候是跳给祖先和万物,也是跳给自己,这也使得他们的传统舞蹈不刻意加工,不脱离其生成、发展的自然与人文环境,具有明显的原生态特征 。
譬如在祭祀祖先时,黎胞会妆扮成“苟它”“西它”“帕曼委嘎”等角色,待到完成“起师”“开阙”“挽嚷”“走洪围”等众多仪式后,一曲《老古舞》便也宣告谢幕 。这一过程中,舞蹈动作与祭祀仪式融为一体,贯穿始终,成为一种独属于黎族的审美符号 。
尽管足够独特,黎族舞蹈依旧呈现出与东方其他各民族舞蹈如出一辙的典型姿态:三道弯,即头和胸,腰和臀,胯和腿以逆反向度呈S状的形态 。
“这是由于黎族聚居区大多山高林密,黎胞经年的翻山越岭,练就了侧身、曲膝、弯躯、直首等体态,再加上双脚适应性极强的弹性颤动,让他们的舞蹈中又多了个‘颤动’的特征动作 。”海南省舞蹈家协会原副主席吴名辉介绍,具体到不同的地区及舞种,舞蹈动作呈现出细微的差别 。
在曾实行“合亩制”的五指山区,妇女们穿着别致的超窄桶裙,多为一顿一顿地行走,其舞蹈动作显得柔美而飘逸、明快而活泼;美孚方言区的妇女穿着齐脚跟的长桶裙,其舞蹈运用显得舒缓而挺拔,摇曳而俏丽 。在跳《面具舞》时,其动作以张臂开胯跳跃为主,颇显刚健洒脱;《平安舞》则慢小跳步前进,每进三跳便双足并立一次,继而膝盖向左右弓状转动,显得粗犷有力 。
可见,每一方水土孕育出的舞姿,流露出的风情都各不相同 。
舞出新舞姿
由原生态向舞台艺术转型
从以舞“娱神”,到融入“娱人”趣味,黎族舞蹈经过千百年的沿袭与发展,所承载的功能已大不相同,而从自娱自乐到走上更大的舞台,不过短短数十载光景 。
1956年的春天,青年舞蹈演员陈翘跟随歌舞团来到东方市采风时,第一次见到黎族男女青年欢度“三月三”的场景:夕阳西下,一直躲在椰树林、灌木丛中的青年男女纷纷到谷场上聚会,姑娘们害羞地用树叶、杂草遮住脸,小伙子们则大胆地上前拨开树叶去看姑娘的脸,如果双方合意,则携手双双来到密林深处唱起情歌 。
这种大胆直白表达爱情的方式,让当时才18岁的陈翘惊叹不已,当即从中提炼出几个动作加以消化和升华,并在反复推敲斟酌后加入“碎步摇肩”等动作及舞段情节,创作出群舞《三月三》 。
《三月三》排练出来后,先是在海南各乡镇演出,赢得场场掌声雷动,随后被选进中南海怀仁堂为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演出,并代表我国参加第六届世界青年联欢节的表演,惹得在场观众频频高呼“哈拉绍”(俄语“好”之意) 。
自此,黎族舞蹈终于实现由原生态舞蹈形态向现当代舞台艺术的成功转型 。
此后的数十年间,不断有舞蹈家深入黎族村寨,相继创作出《草笠舞》《五朵红云》 《山高水长》等一批精品黎族舞蹈,表现手法及形式多样,完成对黎族舞蹈语汇系统的构建之余,也让这一独具特色的少数民族文化进入新的发展阶段 。
从远古的祭祀仪式中走来,黎族舞蹈汇集土风民俗、性格气质、审美心理、音乐服饰等内容,构成一座黎族历史文化博物馆,如今又在与时俱进的传承与创新中,不断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采访人员 李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