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赤壁怀古原文和翻译(古诗赏析和苏轼所表达的中心思想)( 二 )


苏轼在这里极言周瑜之儒雅淡定,但感情是复杂的 。”故国”两句便由周郎转到自己 。周瑜破曹之时年方三十四岁,而苏轼写作此词时年已四十七岁 。孔子曾说:”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苏轼从周瑜的年轻有为,联想到自己坎坷不遇,故有”多情应笑我”之句,语似轻淡,意却沉郁 。但苏轼毕竟是苏轼,他不是一介悲悲戚戚的寒儒,而是参破世间宠辱的智者 。所以他在察觉到自己的悲哀后,不是像南唐李煜那样的沉溺苦海,自伤心志,而是把周瑜和自己都放在整个江山历史之中进行观照 。在苏轼看来,当年潇洒从容、声名盖世的周瑜现今又如何呢?不是也被大浪淘尽了吗 。这样一比,苏轼便从悲哀中超脱了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和子由渑池怀旧》) 。所以苏轼在与周瑜作了一番比较后,虽然也看到了自己的政治功业无法与周瑜媲美,但上升到整个人类的发展规律和普遍命运,双方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有了这样深沉的思索,遂引出结句”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的感慨 。正如他在《西江月》词中所说的那样:”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消极悲观不是人生的真谛,超脱飞扬才是生命的壮歌 。既然人间世事恍如一梦,何妨将樽酒洒在江心明月的倒影之中,脱却苦闷,从有限中玩味无限,让精神获得自由 。其同期所作的《赤壁赋》于此说得更为清晰明断:”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 。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也 。”这种超然远想的文字,宛然是《庄子?齐物论》思想的翻版 。但庄子以此回避现实,苏轼则以此超越现实 。
黄州数年是苏轼思想发生转折的时期,也是他不断走向成熟和睿智的时期,他以此保全自己的岸然人格,也以此养护自己淳至的精神 。这首《念奴娇》词及其作于同一时期的数篇诗文,都为我们透示了其中的端倪 。
此词自问世后,经历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誉之者如胡仔《苕溪渔隐丛话》称其”语意高妙,真古今绝唱” 。贬之者如俞文豹《吹剑续录》所云:”东坡在玉堂,有幕士善讴 。因问:’我词比柳七何如?’对曰:’柳郎中词,只好合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 。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 。公为之绝倒 。”幕士的言论表面上是从演唱风格上区分了柳、苏二家词风的不同,但暗含有对苏词悖离传统词风的揶揄 。清代更有人认为此词”平仄句调都不合格”(丁绍仪《听秋声馆词话》),朱彝尊《词综》并详加辩证,亦可谓吹毛求疵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