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生为什么不想活,有生之年twentine番外(16)

许愿不明白，他接着又说，“我以前以为它只是腐蚀人的精神，现在才知道他会把人变得面目全非。”
两个人没有说那句话是什么，季樾也没有问许愿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那天晚上雨很大，似乎连天地都悲伤起来。那通电话到后来完全成了季樾一个人的自述，他云淡风轻，用最轻松的口吻谈论这十年。
“那年父母去世后，为了保护我，也是我自己要求，我改了志愿，报考公安大学。和父亲一样成了一名缉毒警察。最凶险的时候，应该是和毒贩火拼。没有枪，纯靠自己。有时候明明知道对方就是毒贩却因为没有证据而不能抓捕。也立了几回功，几次调动就到了省队。也怕过，走在路上也经历过几回‘意外’，但慢慢也就习惯了。我以为，缉毒警最难受也就这些了。可直到我在毒贩里看见曾经的战友，我才明白，就那么一瓶粉末足以改变一个人……”
说到最后，许愿问，“后悔吗？”后悔进入这支队伍，时刻面临死亡威胁和众人的不理解。
“不后悔。”三个字轻描淡写却力逾千钧。
“为什么？”
“因为总得有人走在暗夜里，才能有人生活在阳光下。”
挂上电话，季樾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热搜栏，又关上了手机。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又笑出来。
发完稿子，许愿呆坐在电脑前。她当然知道季樾那些轻描淡写的话里藏了多少凶险和艰难。
满地都是立功的机会，说明每时每刻都面临死亡的危险。
走在路上的意外，是处心积虑的谋杀。
面对曾经的战友变成敌人，是信仰的崩塌。
而他怎么能用那样的语气去谈论这些惊心动魄的事呢？
十年，她通过逃避轻易地从那段经历中走出来，只是午夜梦回偶尔想起那些噩梦般的画面，而他却一直背负着过往在黑暗里行走，他的身份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那些记忆。不能忘记，也不可能忘记。
这一次，她以为事情不会更加糟糕，可它没有。
她打电话给徐队商量下期的时候。徐队的声音哑着，充满了疲惫。
“小许，你来一下警队，不是采访，我有东西给你。”
那一刻许愿心里突然空了一瞬。
赶到警队，在门口接她的不是小李，而是徐队。秋风萧瑟，把梧桐的叶子吹了满地。没人扫，就堆在地上，许愿看见徐队的时候，他就站在一颗梧桐下，满地的枯叶。
看见她，徐队勉力笑了笑，“这是季樾给你的。”
那是一封信。
许愿不接，她不敢接。
她笑着说，“徐队这是干什么？季樾的情书吗？那您让他自己给我。”她竭力开着玩笑，她甚至希望对方也笑一笑，告诉她只是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