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竞赛获奖发言稿怎么写?( 三 )


帕慕克在凝视伊斯坦布尔时,他说他的内心充满了“呼愁”(huzn) 。用中文来翻译,“呼愁”或可以用“忧伤”来对应 。“忧伤”,是一种集体情绪和某种共同氛围,蕴藏在这个时代的每一处废墟之中 。并且,我们越是决心清除这一废墟,“忧伤”就越是清晰地存在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每个人心中 。
是的,忧伤,当奔波于大地上各个城市和城市的阴暗角落时,当看到梁庄的乡亲们时,我的心充满忧伤,不是因为个体孤独或疲惫而产生的忧伤,而是因为那数千万人共同的命运、共同的场景和共同的凝视而产生的忧伤 。忧伤不只来自于这一场景中所蕴含的深刻矛盾,制度与个人,城市与乡村等等,也来自于它逐渐成为我们这个国度最正常的风景的一部分,成为现代化追求中的代价和牺牲 。它成为一种象征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心灵中 。我们按照这一象征分类、区别、排除、驱逐,并试图建构一个摒除这一切的新的自我的堡垒 。
然而,如何能够真正呈现出“农民工”的生活,如何能够呈现出这一生活背后所蕴含的我们这一国度的制度逻辑、文明冲突和性格特征,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并非因为没有人描述过或关注过他们,恰恰相反,而是因为被谈论过多 。大量的新闻、图片和电视不断强化,要么是呼天抢地的悲剧、灰尘满面的麻木,要么是挣到钱的幸福、满意和感恩,还有那在中国历史中不断闪现的“下跪”风景,仿佛这便是他们存在形象的全部 。“农民工”,已经成为一个包含着诸多社会问题,歧视、不平等、对立等复杂含义的词语,它包含着一种社会成规和认知惯性,会阻碍我们去理解这一词语背后更复杂的社会结构和生命存在 。
农村与城市在当代社会中的结构性矛盾被大量地简化,简化为传统与现代、贫穷与富裕、愚昧与文明的冲突,简化为一个线性的、替代的发展 。我们对农村、农民和传统的想象越来越狭窄,对幸福、新生活和现代的理解力也越来越一元化 。实际上,在这一思维观念下,“农民工”非但没有成为市民,没有接受到公民教育,反而更加“农民化” 。
我们缺乏一种真正的自我参与进去的哀痛 。哀痛,就是自我,就是历史和传统,就是在面对未来时过去的影子 。用哀痛的语言来传达忧伤,那共同风景中每一生活所蕴藏的点滴忧伤 。哀痛和忧伤不是为了倾诉和哭泣,而是为了对抗遗忘 。
我将永远站在大地的'尽头,卑微而又热忱地倾听来自故乡的、大地深处的喃喃低语 。
最后,衷心感谢我的家人 。尤其感谢我的父亲 。《中国在梁庄》和《出梁庄记》,都有他的劳动和智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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