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的诞生读后感摘抄( 三 )


现代医学首先要突破的是认知的边界 。尽管古希腊、古罗马医学听起来很遥远,实际上,它们的影响一直延续到16世纪 。古登堡对印刷术的贡献为知识传播提供了载体,加之图书馆和翻译的发展,文化传播和科学发展有了土壤,唤醒了欧洲学术的发展 。彼时,巴黎的医疗体系有条鄙视链:内科医生地位最高,外科医生次之,兼做放血、切疖子等介入性治疗的理发师地位最低 。在许讲解手术时,高高在上的医生只负责动口,由示教者操作 。而维萨里却集所有角色于一身,事事亲力亲为,于1543年,出版了《人体构造论》 。书中记载了维萨里自己的观察和研究,对主导医学数百年的“超级权威”盖伦的错误之处直言不讳 。医学需要传承,更需要这种怀疑和务实来推动 。
从解剖尸体到动手术,外科常常需要突破身体的边界 。医生应当在多大程度上介入病人的身体呢?在外科学的发展史上,常有让人心惊胆战的场面 。被滥用的放血疗法相对而言尚属温和,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就有医生尝试“打开一颗心”;16世纪的医生会往伤兵的疮口上浇沸油;19世纪的医生会把刚解剖完尸体的手伸进产妇的身体里;20世纪的医生把探针放进病人的大脑,事后还能在体外调节参数;疯狂的医生为了研究,有让自己感染上梅毒的、有给自己接种塑料碎屑的、还有聚众吸入麻醉剂以观其效的……事后看来,这些做法有荒谬错误的,有危险激进的,但正是对人类身体的无限好奇、对更好的治疗方法的渴望,推动科学家不断去探索,想方设法验证自己的设想 。譬如书中提到,在20世纪早期,遇到严重肩部骨折和脱位时,权威医学著作都认为,唯一的治疗方式是切除肱骨头 。术后,患者除了不能抬起手臂,似乎不妨碍寻常工作和生活,也因如此,大多数患者对治疗效果表示满意 。肩关节外科之父查理·尼尔却坚持,应该有办法可以让患者抬起手臂,生活得更有质量,肩关节置换假体应运而生 。运动医学的发展同样如此,对运动员来说,受伤后光是恢复到能够正常生活还不够,通过微创手术、植入物延长他们的职业生涯,是更大的关怀 。
书中花了大量篇幅探讨现代外科中出现的植入物,作者称之为“植入革命”,它打破了生命组织和非生命替代物的边界 。植入物的功能包括修复、重建、替代、固定、复原、扩增、电刺激等方面,既包括关节假体、支架、心脏起搏器、人工耳蜗、种植牙等人造物,也包括器官移植、体外受精等生物性植入物 。据书中统计,2014年,美国共进行了1331万例植入手术,作者说,植入手术的年增长率保守估计会达到4.5% 。植入物在治疗疾病、延长生命和改善生活质量上贡献巨大、前景广阔,但同时,也面临一些新问题 。比较突出的问题是,植入之后的追踪和监管 。由于产品设计或手术操作,植入未必能够一劳永逸,率先推行髋关节置换术的约翰·查恩雷就在首例置换术的三年后,才发现特氟龙臼杯磨损的颗粒有碍健康,此时已开展了几百例手术 。作者指出,应当建立全国性的数据库,对每一例关节植入登记唯一的追溯码,方便持续预后追踪 。截止作者成书的2014年,世界上仅有11个国家拥有全国性关节注册系统 。若要真正推行植入革命,完善监管势在必行 。尽管作者拥有一个外科医生对植入革命的无限热忱,勾勒了一个没有疾病,甚至人类变得更强大美好的未来,但我们也不免要担心日后的伦理之争 。当植入物越来越无所不能,突破了我们对医学的所有预期,我们就该重新关注,治疗和“进化”的边界到底在哪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