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家风( 二 ) 前段时间

寿岳家的餐桌就像是心灵交流的场所。

每个季节都有佳肴，初夏时节，白萝卜的细嫩叶子铺满白米饭，初秋时在细姜丝上淋麻油。四序流转，情怀明白在餐桌间细细流淌。

另有一些被人忽略的细节，而这些细节也是真正的修养所在。

有一个削苹果的细节：“母亲要求削苹果时手不能碰果肉。先切成两半，果蒂切成小三角形，切半的水果再对切，即可去皮，将切成四分之一巨细的水果端出。手碰着果肉，就犯了母亲的大忌。现在，每当我看到别人切水果，就会用不怀好意的眼神考察。”只是一个削苹果的细节，就能考察出一个人的修养。就像我看到有的女人把“不抖腿”列入了孩子的家教——一个人，最容易引起别人反感的也是一些细节吧。一个人成不成功并不主要，主要的是不要成为令人讨厌的人。

“天天使用的抹布一定要煮沸消毒好几次。厨房要彻底扫除清洁。洗菜和洗碗的地方不能混用。钱不能以直接放在餐桌上。”他们家另有许多诸如此类的生涯纪律。“若非长途旅行，绝不会在电车上吃东西，那样不仅吃相难看，最主要的是异常不卫生。现在年轻妈妈们太心不在焉了。出租车司机说小孩把冰淇淋、巧克力弄得四处都是；餐厅里小孩胡乱碰盘子，玩弄食物，没有一点用餐的卫生看法——这是我母亲最不喜欢看到的。对于用餐这件事，应该专注且专心致志，绝对遵守餐桌礼仪。”这才是家风，从小就被要求做到，长大后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餐桌礼仪就是一种家教，只不过被太多人忽略了。

“我们常外出踏青，母亲带出来的爱心便当，稀奇装在糖果盒里，是撒上黑芝麻的饭团。多层餐盒里则是竹笋、水煮蛋，木盒有沉香味。我们从不跑太远去旅行，顶多是回父亲的田园。旅行的泰半兴趣来自母亲亲手做的饭团便当。”这样有爱心便当的旅行，让孩子们明了了家的兴趣，而不是有钱的兴趣。

另有一个关于全家大扫除的情景让我影象深刻。“一家人的大扫除可说是精彩万分。父亲带头，上半身披上一条大浴巾，下半身是一条短衬裤，威风凛凛地进场。用旧棉布制作掸子，用旧毛巾缝制抹布，毛巾折三折，大针脚缝合起来。我现在积压了两百条亲手做的抹布，除了一样平常湿抹布外，另有好几条干用抹布，擦走廊的，擦桌子、橱柜的，分门别类到有点庞大的水平。”连抹布都亲手制作，都能留有回忆。一家人齐齐着手去做一件事，这样的事在某种水平上已成了一个家庭事宜。

我记得章子提到这样一个场景：“春天的时刻，母亲最先在院子里晒布，缝衣。我也永远忘不了母亲在茶室中，面向南面窗户缝制和服的背影。同样的背影也会出现在书房，她在书房中做翻译，或替父亲的诗集上色。总之，我家的家风就是用功、认真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