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烟雨,一盏太湖碧螺春( 二 )


而祖母的心计,并不是单单用于我一人的 。后来跟父亲说起祖母的手艺,他也是哈哈大笑,“小时候我也上过当!”
或许,一生嗜茶的父亲和我,对茶的依恋就是那样被培养的 。
我们两父子可以一天不说话,但不能一天不喝茶 。父亲晚年戒掉了抽了几十年的烟,唯有茶一天不落 。
我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身边茶缸里的茶在袅袅水雾里透着香氛 。偶尔也会出神,仿佛故去多年的父亲,还是那样讷言地坐在身边 。
父亲嫌明前茶的寡淡,我孝敬过几回,他喝过一次又把茶叶还给我,说是“淡毛水气”没喝头 。
父亲最喜炒青,但不是过了采茶季在茶树上疯长的那种 。而是采摘于清明前后几天将老未老的叶子,叶片饱满、色泽浓郁,一般是茶农留着日常自家喝的 。
炒青很耐泡 。父亲只要换三遍茶叶,就能喝上一整天 。
有时,他早起泡的茶,自己喝足了外出忙活,等到中午我放学回家,拿起他的茶缸饱饮,仍有浓烈的茶味 。
喝了父亲十几年的残茶,如同他留在我身体里的基因,我的魂魄里便有了茶的记忆 。
朋友好奇,我年年不要她家的明前碧螺春,偏要老男人们留着解渴的炒青,有点不符合我作为一个“文化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
说真的,我是嫌明前茶喝的太累 。嫩得如豆蔻少女的明前茶,在品尝时容不得丝毫的灵魂漂浮,如同一个轻浮的男人看待曼妙佳人,满眼都是欲望 。
这茶便没味了 。
炒青自然不同,你可以效仿柳下惠,管它柳燕花蝶乱舞,一心只顾品茶,喝出茶香里的人间滋味;也可浪同脂粉堆里厮混的寻欢客,是菜都吃进嘴里,反正不浪费 。
【一场烟雨,一盏太湖碧螺春】而所谓人间,也不过是一盏茶,云淡风轻也好,江湖云涌浪急也罢,各自品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