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历碑( 三 )


徐继畲的《瀛寰志略》,我似乎接触过,但我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可北宋大政治家、文学家范仲淹的《渔家傲·秋思》我却念念不忘: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
我愿用我的一生遥望燕然之山 。汉和帝永元元年(公元89年),大将军窦宪奉旨远征匈奴,窦宪大败北单于,登上燕然山(今蒙古境内的杭爱山),命班固撰写了著名的燕然山铭文 。勒石燕然,山为丰碑 。“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 。上以摅高、文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下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 。”
可见,修建纪念碑多是为了耀武扬威 。近代以来,最著名的纪念碑首推法国的雄狮凯旋门 。1806年,拿破仑一世下令修建一个纪念帝国军队在奥斯特利茨战役中所取得胜利的标志性建筑 。建筑造型最终被定为凯旋拱门,它代表了拿破仑军队的战无不胜和坚不可摧 。这个重要建筑的设计建造被委托给著名建筑师夏尔格兰、汝斯特和布鲁艾及雕塑师科特瑞德、艾戴克斯和帕雷第耶 。在建造过程中工程曾一度受拿破仑帝国的灭亡及旧君主制恢复的影响而暂时停工,工程在1825年重新开工,最后由路易·菲利普于1836年7月30日为凯旋门举行了落成典礼 。
我钦佩法兰西民族的艺术天份、艺术眼光与艺术胸怀,这确保了这座人类艺术瑰宝不因“人亡政息”而半途而废,也不因新旧政体的冲突转换而改弦更张,它保持着最初的原始设计,未作丝毫更改,这是艺术的胜利,超越了那场被隆重纪念的战争 。它的诞生开辟了法国的一个时代,它的落成为法兰西赢得了荣耀,为世界文化宝库增添了光彩 。直到今天,当世界各地的游人漫步在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驻足戴高乐广场,你仍然会联想到拿破仑,而很少会知道设计建造者的名字,但这并不能抹杀他们的功绩,他们就是一座艺术的凯旋门,就是凯旋门的本身 。在欧洲凯旋门不止一座,却唯有凯旋门代表巴黎并与法国契合一体 。
凯旋门的仿制品当首推印度门,印度门位于印度城市孟买的阿波罗码头,面对孟买湾,是一座融合印度和波斯文化建筑特色的拱门,高26米,建于1911年,为纪念来访的英王乔治五世和玛丽皇后而兴建 。让皇帝与皇后陛下从门下通过,以示孟买是印度的门户 。如果抛开印度门的艺术价值,单就纪念碑的属性而论,我不能不为我们这个南方的古老邻居而忧虑,不能不为印度灿烂悠久的古代文明而悲哀,不能不为印度的未来而存疑 。印度门是石头的,却难掩印度种姓上层的媚骨 。作为曾经的日不落帝国的属国,印度似乎并不以被殖民深以为耻,似乎并不抵拒殖民的历史,似乎并不尴尬于自己的身份,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清白 。这也许是印度曾经历过马其顿、亚述、莫卧儿等外来政权的统治,又经历了佛教、印度教、伊斯兰教的相互渗透与倾轧,已经丧失了血统上的纯粹,不再在乎民族主义的血性与根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