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虚度着时间
或者说，时间正虚度着我
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我总要老去，反正我总要受伤

【3】

仿佛观看一场水上的旋舞
我这次睁开眼睛就不愿闭上

“对于我无缘结识的
我总是万分留恋
对于我挥霍一空的
我从不再看它一眼”

而你的长发依然像瀑布一样吗？
或者像水草缠绕着水草
像久久不能散去的音乐
余音袅袅

【4】

只能靠想象来维持了吗？
我看见：万丈水中
你一路踏歌而来，旋舞而来
你白色的长裙一直在漫延
漫延，直到将我彻底地淹没

直到我们真的累了
像浮游生物一样安详地死去
随波逐流，四海为家

【5】

这暗合我灵魂的颤栗！
你的话语一句句敲打着我脆弱的头颅

若干年前，我也像你一样
坐在孤独的床上
摊开笔记本，摊开一整个黑漆漆的夜晚

【6】

所有的问题我不想给出答案
所有的问题其实本就没有答案

多年来我害怕面对思想
尤其是一个女子的思想
它像一把刀子
寒光四射，逼近我挂起白旗的心脏

我捂住眼睛
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

【7】

对于你的孤独和哀愁我显得如此不安
不安 。不安 。不安 。我将在今夜失眠

【8】

我想告诉全世界的人民
你们要爱护水上的女子

当她忧伤，你们要给她安慰
当她舞蹈，你们要鼓掌

当她轻入梦境
你们要悄然离去，不留痕迹

【9】

现在，从水中探起身子
让阳光也进来吧

让我们的舞蹈
也镀上太阳的金光吧

【10】

亲爱的，你说，你要住在温暖的南方
那我们就住在南方

亲爱的，你说，你要整天呆在屋子里画画
那你就呆在屋子里画画

亲爱的，你说，你要音乐和植物布满我们的屋子
那就让音乐和植物布满我们的屋子

【11】

亲爱的，我沉重了，便坠下
我轻盈了，便浮起
我困了，便沉沉地睡去
我清醒了，便为你击节而歌

白雾缭绕 。清水长流
北方的女子，宛在水中央

【12】

而现在，我困了

樱花在远方盛开，又颓败
紫霞仙子犹在低声呢喃：
我等待的人儿，会驾着五彩的云朵
从远方而来

2003-04-07



七、我这样关心兰兰是为了什么呢

刀丛中的小诗


河西三十八路四十七号
兰兰的发廊整夜透彻着
简单而又放荡
请记住门前有几棵树
每到冬天，就掉尽落叶

我开始迷信于夜晚的
某一些梦
早上的兰兰
吃着三元钱的牛肉面
中午的兰兰
吞着削了皮的苹果
晚上的兰兰
开叉的旗袍溜开了线
我这样关心兰兰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又不是梅毒
我又不是Z政F府


八、告别宾汉姆顿

暗夜行者

1

雨下在宾汉姆顿
也下在别的地方 。这时候适合想起
凯莉的塞思圭哈那桥，也就是通往第一天的
必经之路 。一群人被空降到宾汉姆顿小城
从哈里森街到罗伯茨街，人数不断减少
树木不断增多 。最后他们挤在一些方格子里
隔几分钟就发出相同的笑声

2

拍打，总是慢半拍的事物
无济于事 。与冬季、松鼠为伍，陷在雪堆里
被反复吊销复述自己的执照
我曾经如是说

3

然而最终，我误入了我的私人领地
一切都停下时，草开始发疯地长
扭曲，转动，惊鸿一瞥
这就是03年初秋的后院，我无意粉饰，其实它们
每根都开过一朵小野花

4

最初的抒情，源于虚构 。最后的抒情
返回虚构 。必须虚构一个个大同小异的
宾汉姆顿 。而其中某个半成品，当我用手指
轻压了它富有弹性的尾部
那些废弃的旧工厂，青天白日下的
塞思圭哈那河，在地面上
活蹦乱跳，那是何等诱人的轻佻！

5

我的导师，伸出肥胖的手
指给我看通向机场的路，很多小山岗，松林，等待发表的
字母文字 。或许也不发表，只刻到路牌上
指向 。而宾汉姆顿还会继续斜靠着黄昏
象某个胡子拉渣的远房亲戚，或者更象一个
无聊的录像店老板，储存的每一盘带子都年代久远
而且具有相似的情节

2004-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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