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作者薄少君赏析诗歌 悼亡现代诗歌( 二 )


历为世人所称道的悼亡诗有西晋时潘岳的《悼亡诗》三首、元稹的《遣悲怀》、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 , 贺铸的《鹧鸪天》等等 。
作品撼人心魄的力量来自细腻的情感 , 来自对往事缠绵的追怀 , 更来自封建时代男性对伴侣的难得的深沉忠贞 。

所谓悼亡 , 古代专指纪念亡故的夫人或者如夫人而言 , 国在为古代妇女地位不如今日可与男子平等 , 且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束缚 , 在丈夫亡故之时 , 也多不过是哭上一回、撒几滴眼泪以示其悲情 , 少有用诗悼亡的 。
虽然古代才女也不少 , 用《悼亡》作诗题的 , 也只有明末才女商景兰追悼丈夫祁彪的《悼亡》诗作 , 可说是唯一的例外 。
《诗经·唐风》中的《葛生》便是一位女子为悼念亡夫而作 , 为后世悼亡诗的源头 。
之后 , 曹魏时丁妻有《寡妇赋》 , 唐代裴羽仙有《哭夫二首》 , 明代女诗人薄少君有《悼亡诗》百首、商景兰有《悼亡》 , 均表现了对亡夫深切的思念和沉痛的哀悼之情 。
词作者中也不乏这样的情况 。
宋代女词人孙道绚30岁丧夫守寡 , 40岁时写悼亡词《醉思仙》 , 表达对亡夫的沉痛追怀和对自我华容渐衰的哀怜 。
“叹黄尘 , 久埋玉 , 断肠挥泪东风” , 可谓一片至情 。
李清照中年丧夫 , 她后期的大量词作如“吹萧人去玉楼空 , 肠断与谁同倚 。
一枝折得 , 人间天上 , 没个人堪寄 。
”《孤雁儿》等 , 莫不弥漫着孀居的孤苦和对丈夫的思念 。
更有甚者 , 是为亡夫自残和殉情的女子 。
梁卫敬瑜妻王氏 , 年十六而夫亡 , 父母公婆劝其再嫁 , 她执意不从 , 截耳置盘中为誓 , 并写下《连理诗》、《孤燕诗》表达对丈夫矢志不渝的爱情 。
唐代名妓关盼盼受尚书张建封宠爱并纳为妾 , 尚书殁 , 盼盼独居并作《燕子楼三首》哀悼和自伤 , 白居易赠诗讥其不死 , 乃不食而卒 。
在她们的深悲里 , 不仅有真情的涌流 , 还有其在传统文化浸染中生成的对男性主人坚贞专一、至死不渝的节操 。
在对男性的绝对尊从和依附下 , 古代妇女没有独立自我的生存意义和人生价值 , 她们的文学活动多因婚恋爱情和家庭生活的不圆满而引起 , 所以“情动于中而形于言” 。
相比男性创作 , 她们不重诗歌艺术的刻意经营 , 只求内心情感的真诚诉说和宣泄 。
市井钗鬟、才媛淑女、仕宦闺阁、娼妓道姑、嫔妃宫娥 , 虽然身份和处境不同 , 但同是作为男权统治下的女性 , 对主宰自己人生命运的男性的“思”与“怨”是她们共同的情感 。
它贯穿于各种文体、各种身份的女性创作 , 成为中国古代女性文学中最为普泛的存在形态 。
学会用诗文寄托情感的女性文人也开始写作悼亡诗 。
由扫叶山房刊印的《闺秀词话》就指出“悼亡诗多名作 , 而妇人悼亡诗绝少” 。
自女性手笔 , 沿袭的却是和男性文人悼亡诗一路的手法 , 蕴伤感哀痛于别后的凄凉景况和往日生活的追惜中 。
可商景兰却不这样写 。
在组诗《其一》中 , 八句句句都铿锵有力 , 四联对对都是斩钉截铁的相反 。
没有凄怆、没有缠绵 , 没有对往日生活的细腻回忆 , 没有对失去爱人后景况和心境的描摹 , 有的只是一个女性自我对存亡、对“君臣大义”、对“儿女人情”的体认和选择 。
在《其二》中 , 尽管作者用了凄美的意象 , 诸如失散的“凤凰”、断咽的“琴声” , 更多的却是传统中正 , 带者历史气息的“青简、碧血” , 以及“荀息和屈平” , 感情依然是沉郁的、含而不露的 。
悼亡诗一向走的是婉约的脉路 , 那么 , 商景兰就是一反常规的“豪放派” 。
而这种反叛不是有意为之 , 是作为封建社会上流知识女性心曲的直接表达 。
可以想象 , 作为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恩爱夫妻 , 商景兰在和其夫《遗言》诗时焉能没有激潮澎湃的感情在胸中涌荡 , 只是这种情感在诉诸笔端时经过了自身知识修养和理性的过滤 , 显得更为淡定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