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作者薄少君赏析诗歌 悼亡现代诗歌( 三 )


想要真正理解商夫人景兰的悼亡诗 , 须与祁公彪佳的遗言原诗联系起来 , 不妨赘录于此:遗言1:时世至此 , 论臣子大义 , 自应一死 。
凡较量于缓急轻重者 , 未免杂以私意耳 。
试观今日是谁家天下 , 尚可贪浪余生 , 况死生旦暮耳 。
贪旦暮之生 , 致名节扫地 , 何见之不广也 。
虽然 , 一死于十五年前 , 一死于十五年后 , 皆不失为赵氏忠臣 。
深心远识者 , 不在于沟渎自经 。
若余斫斫小儒 , 唯知守节而已 。
临终有暇 , 书此数言 , 系以一诗 , 质之有道 。
运会厄阳九 , 君迁国破碎 。
颦鼓杂江涛 , 干戈遍海内 。
我生何不辰 , 聘书遒迫至 。
委质为人臣 , 之死谊无二 。
光复或有时 , 图功审机势 。
图功为其难 , 殉节为其易 。
我为其易者 , 聊尽洁身志 。
难者待后贤 , 忠义应不异 。
余家世簪缨 , 臣节皆罔替 。
幸不辱祖宗 , 岂为儿女计 。
含笑入九原 , 浩气留天地 。
作为明王朝的臣子 , 在面临王朝大厦即将崩塌 , 祁公毅然决然选择了自沉于自家后花园的湖底 , 赢得了身后不朽的赞誉 。
由他士大夫的身份决定的 , “余家世簪缨 , 臣节皆罔替 。
幸不辱祖宗 , 岂为儿女计 。
”道出了他心中的最强音 。
恰恰这两句成为商夫人回应的指向 。
在商夫人看来 , “君臣原大节 , 儿女亦人情” , 作为女性 , 在以殉“节”而死的“贞节烈女”大量涌现的封建末期 , 商景兰以成熟的人生见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在她看来 , 无论是君臣大节 , 还是儿女人情;无论是丈夫的死还是自己的生 , 都是一种“贞节” 。
到此 , 恩爱夫妻的价值观在这里得到了高度的同一 , 而商景兰诗歌开阖的语意结构也在收尾处得到了归并 。
在祁公离世后 , 他作了一首《和祁世培<绝命词>》 , 后半截写道:“余曾细细想 , 一死诚不易 。
太上不辱身 , 其次不降志 。
十五年后死 , 迟早应不异 。
愿为田子春 , 臣节亦罔替 。
但得留发肤 , 家国总勿计 。
牵犊入徐无 , 别自有天地 。

商景兰选择不死 , 实在是因为不能为无益之死;她要完成妻子、母亲的社会角色赋予她的使命与职责 , 完成祁公对她“区处家事 , 训诲子孙 , 不堕祁氏一门”的嘱托 。
在她看来 , “儿女人情”是支撑她活下来的理由 , 在晚年所写的《琴楼遗稿序》中 , 她也强调了这一点:“乙酉岁 , 中丞公殉节 , 余不敢从死 , 以儿女子皆幼也” 。
事实证明 , 商夫人确实完成了这个重大的使命——在她的支持下 , 儿子为反清复明抛头颅洒热血;在她的率领下 , 女儿儿媳以诗歌吟咏人生、寄托家国之痛······其实正如祁公所说“殉节为其易” 。
千磨万难 , 备受熟尝 。
商景兰在夫亡子难的境况中苦寒守节、吟咏人生;都向世人诉说死比生更加艰难 , 更加忍辱负重 。
无论是死是生;他们都以自己的方式在“上天降下的试金石”面前显示了“真情与真面” , 显示了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 。
选择生、以隐忍却坚强的方式应对生活中的一切苦难 , 或许更是宇宙间的大刚强与大智慧 。
总之 , 商景兰的《悼亡》诗是对其夫祁彪佳《遗言》的回应 , 是一个贵族妇女对贞节的理解、对生命的承诺 。
《悼亡其一》中是一个独立、睿智的商景兰 , 《悼亡其二》里是一个含蓄、深情的商景兰——商景兰在其悼亡诗中向世人显示了她最真实也最傲人的风姿 , 她就象她最钟情的那轮天上的皓月 , 终夜皎洁 , 洒向人间都是情 。
《悼亡》诗是商景兰生命和诗歌创作的一个分水岭 , 从这首诗创作后 , 她的生命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 诗歌内容和风格也有了转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