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诗词分类目的 中国诗歌发展史( 三 )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论述 魏晋南北朝时期,论述“赋、比、兴”的代表人物主要有挚虞、刘勰和钟嵘 。挚虞继承了郑众的观点,认为:“赋者,敷陈之称也;比者,喻类之言也;兴者,有感之辞也 。”(《艺文类聚》卷五十六)他并且对汉赋的不“以情义为主”而“以事形为本”、极尽闳奢巨丽之能事,提出了尖锐的批评 。“赋”的表现手法在汉赋的创作实践中得到了广泛的运用和发展,以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体,这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造成了相当一部分汉赋专门去铺采□文地描摹宫室之美、田猎之盛等,以致缺乏深刻的、有意义的思想内容 。挚虞对汉赋的批评是切中其弊的 。由于汉赋中大量运用了比喻性的辞藻,容易使人误认为“赋”与“比”有较密切的联系,和“兴”似乎无关,所以刘勰在谈到汉赋时,称其“日用乎比,月忘乎兴,习小而弃大”,结果是“比体云构”,“兴义销亡”(《文心雕龙·比兴》) 。实际上这里所说的“比”是“赋”中之“比” 。由于这一原因,同时也由于中国古代抒情诗远比叙事诗发达,所以人们有时略“赋”而标举“比兴”,以“比兴”概括诗的“三义” 。
刘勰对“比兴”的论述,曾受到《毛传》和《郑笺》牵强附会说诗的影响,如他说过“《关雎》有别,故后妃方德;‘尸鸠’(指《召南·鹊巢》贞一,故夫人象义”(《文心雕龙·比兴》)等等 。但他同时又继承了郑众的见解,并作了进一步的发挥,认为“比者,附也;兴者,起也 。附理者切类以指事,起情者依微以拟议 。起情故兴体以立,附理故比例以生 。”又认为“比”的要求是“写物以附意,□言以切事” 。这就概括了“比兴”作为艺术思维和表现手法的特点 。他还指出“诗人比兴,触物圆览” 。即认为“比兴”的思维和手法必须建立在对外部事物观察、感触的基础之上 。这些意见,都是很可取的 。“赋比兴”的观念在早在春秋时代就有,不断积累,先由《周礼·春官·大师》总结:“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 。以六德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 。[1]汉代《毛诗序》的作者,根据《周礼》的说法提出了“诗之六义”说:“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2]很明显,风、雅、颂是属于《诗经》的文体分类,赋、比、兴是指什么,则没有说明 。唐代孔颖达《毛诗正义》说:“赋比兴是诗之所用,风雅颂是诗之成形”;意思是前者是诗的作法,后者是诗的体裁 。一般说,赋、比,都比较清楚,兴就有疑问,后人的解释分歧很多 。至今也没有定论 。刘勰所谓“风通而赋同”,即风雅颂相通,赋则作为诗的一般表现手法,“通正变,兼美刺”,也是相同的,这些都比较好理解,惟独比和兴问题,历代解释很多 。概括起来大体上有三种解释的方法,即政治的解说、语言的解说和文学的解说 。
一、三种不同角度的解说
政治的解说 。如汉代的“比刺兴美”说 。这是汉儒的经学的解释 。郑玄注《周礼》“六诗”说:“赋之言铺,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 。比,见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类而言之 。兴,见今之美,嫌于媚谀,取善事以喻劝之 。”[3]这种说法是以汉代的社会文化中的美刺论生硬地来解释比兴,与文学艺术离开得比较远,与文学创作没有多大关系 。《毛传》、《郑笺》中对于《诗经》的解释,常常在抒情的诗歌中,离开诗歌所表达的情感和所描绘的形象去寻求有关君臣父子的“微言大义”,例如把爱情诗《关雎》说成表现“后妃说乐君子之德”等,就和这种对于“赋、比、兴”的牵强附会的理解,有着直接关系 。唐代孔颖达就不同意郑玄把“比兴”分属“美刺”的说法,指出: “其实美刺俱有比兴者也 。”(《毛诗正义》)并非比一定与“刺”相连,兴一定与“美”相连 。这种经学家的政治解释方法,在中国古代仍有不小影响 。连刘勰也不能不受其影响,如“比兴”篇中说:“关雎有别,故后妃方德;尸鸠贞一,故夫人象义 。”意思是关雎雌雄有别,用以比喻后妃的美德,布谷鸟专一,所以诗人用来比喻夫人的专一用心 。这种读诗的方法承继的是郑玄的政治解释方法 。这种方法特点是用政治遮蔽艺术,用意识形态曲解诗义,离开了诗歌的常识,是不可取的 。
语言的解说 。朱熹的解说可作为代表 。朱熹在《诗集传》说:“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言之辞 。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 。”“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 。”[4]赞成此说的人最多 。在朱熹的解说中,强调比兴是一种修辞手段,一种语言技巧 。这种解说与郑玄的政治教化说大异其趣,无疑把解说推进了一步 。从单纯的训诂的角度看,不能说没有道理 。但作为一种语言解说,用之于非文学著作中是可以的,但用之于文学作品似乎就还隔着一层 。因为诗歌的语言是情感的语言,离开情感,单纯从文字训诂的角度,很难把属于情感世界的诗歌解说清楚 。实际上,对于这种解说,连朱熹本人有时也是怀疑的 。(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