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时尚的古诗( 三 )


末句具有扛鼎之力,它振起全篇,把前面梅花的不幸处境,风雨侵凌,凋残零落,成泥作的凄凉、衰飒、悲戚,一股脑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正是“末句想见劲节”(卓人月《词统》) 。而这“劲节”得以 “ 想见”,正是由于此词十分成功地运用比兴手法作者以梅花自喻,以梅花的自然代谢来形容自己 。此时,已将梅花人格化 。“咏梅”,实为表白自己的思想感情,给我们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成为一首咏梅的杰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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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青玉案》
东风夜放花千树 。
更吹落,星如雨 。
宝马雕车香满路 。
凤箫声动,
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
古代词人写上元灯节的词,不计其数,辛弃疾的这一首,却没有人认为可有可无,因此也可以称作是豪杰了 。然而究其实际,上阕除了渲染一片热闹的盛况外,并无什么独特之处 。作者把火树写成与固定的灯彩,把“星雨”写成流动的烟火 。若说好,就好在想象:东风还未催开百花,却先吹放了元宵节的火树银花 。它不但吹开地上的灯花,而且还从天上吹落了如雨的彩星——燃放的烟火,先冲上云霄,而后自空中而落,好似陨星雨 。然后写车马、鼓乐、灯月交辉的人间仙境——“玉壶”,写那民间艺人们载歌载舞、鱼龙漫衍的“社火”百戏,极为繁华热闹,令人目不暇接 。其间的“宝”也,“雕”也“凤”也,“玉”也,种种丽字,只是为了给那灯宵的气氛来传神来写境,大概那境界本非笔墨所能传写,幸亏还有这些美好的字眼,聊为助意而已 。
上阕,专门写人 。作者先从头上写起:这些游女们,一个个雾鬓云鬟,戴满了元宵特有的闹蛾儿、雪柳,这些盛装的游女们,行走过程中不停地说笑,在她们走后,只有衣香还在暗中飘散 。这些丽者,都非作者意中关切之人,在百千群中只寻找一个——却总是踪影难觅,已经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忽然,眼睛一亮,在那一角残灯旁边,分明看见了,是她!是她!没有错,她原来在这冷落的地方,还未归去,似有所待!
发现那人的一瞬间,是人生精神的凝结和升华,是悲喜莫名的感激铭篆,词人竟有如此本领,竟把它变成了笔痕墨影,永志弗灭!—读到末幅煞拍,才恍然大悟:那上阕的灯、月、烟火、笙笛、社舞、交织成的元夕欢腾,那下阕的惹人眼花缭乱的一队队的丽人群女,原来都只是为了那一个意中之人而设,而且,倘若无此人,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与趣味呢!此词原不可讲,一讲便成画蛇,破坏了那万金无价的人生幸福而又辛酸一瞬的美好境界 。然而画蛇既成,还须添足 :学文者莫忘留意,上阕临末,已出“一夜”二字,这是何故?盖早已为寻他千百度说明了多少时光的苦心痴意,所以到了下阕而出“灯火阑珊 ”,方才前后呼应,笔墨之细,文心之苦,至矣尽矣 。可叹世之评者动辄谓稼轩“豪放 ”,“豪放”,好象将他看作一个粗人壮士之流,岂不是贻误学人吗?王静安《人间词话》曾举此词,以为人之成大事业者,必皆经历三个境界,而稼轩此词的境界为第三即终最高境界。此特借词喻事,与文学赏析并无交涉,王先生早已先自表明,吾人在此无劳纠葛 。从词调来讲,《青玉案》十分别致,它原是双调,上下阕相同,只是上阕第二句变成三字一断的叠句,跌宕生姿 。下阕则无此断叠,一片三个七字排句,可排比,可变幻,随词人的心意,但排句之势是一气呵成的,单单等到排比完了,才逼出煞拍的警策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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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
干戈寥落四周星 。
山河破碎风飘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
惶恐滩头说惶恐,
零丁洋里叹零丁 。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
这首诗是文天祥被俘后为誓死明志而作 。一二句诗人回顾平生,但限于篇幅,在写法上是举出入仕和兵败一首一尾两件事以概其馀 。中间四句紧承“干戈寥落”,明确表达了作者对当前局势的认识:国家处于风雨飘摇中,亡国的悲剧已不可避免,个人命运就更难以说起 。但面对这种巨变,诗人想到的却不是个人的出路和前途,而是深深地遗憾两年前在空航自己未能在军事上取得胜利,从而扭转局面 。同时,也为自己的孤立无援感到格外痛心 。我们从字里行间不难感受到作者国破家亡的巨痛与自责、自叹相交织的苍凉心绪 。末二句则是身陷敌手的诗人对自身命运的一种毫不犹豫的选择 。这使得前面的感慨、遗恨平添了一种悲壮激昂的力量和底气,表现出独特的崇高美 。这既是诗人人格魅力的体现,也表现了中华民族的独特的精神美,其感人之处远远超出了语言文字的范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