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著的作者、名称、主要人物( 五 )


《乐记》曰:“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 。”班固述武帝之功,其一即为“作礼乐”(《汉书·武帝纪“班固赞曰”》) 。礼乐乃儒家之重要内容,也是儒学参与政治建构的重要组成部分,“诗、赋、颂”则为其表现形式 。史曰:“至武帝定郊祀之礼,祠太一于甘泉,就乾位也 。祭后土于汾阴,泽中方丘也 。乃立乐府,采诗夜诵,有赵、代、秦、楚之讴 。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多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 。以正月上辛用事甘泉圆丘,使童男女七十人俱歌,昏祠至明 。夜常有神光如流星止集于祠坛,天子自竹宫而望拜,百官侍祠者数百人皆肃然动心焉 。”(《汉书·礼乐志》)礼乐作为政治制度在汉武帝时树立起来,诗赋为之一盛 。郊庙歌辞“其所以用於郊庙朝廷,以接人神之欢者,其金石之响,歌舞之容,亦各因其功业治乱之所起,而本其风俗之所由 。”(《乐府诗集》卷一)诗赋缘饰政治,非武帝之提倡而不能为,果真为武帝之功 。武帝自己说:“朕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 。”(《资治通鉴》卷第二十二·汉纪十四·武帝征和二年)兴礼乐,建郊庙之歌颂,亦可为武帝自信精神之表征 。是故武帝受诗教,对其政治思想是影响到了的 。

武帝爱诗,故亲近诗赋之士,从而影响到政治制度的改易 。武帝即位之初,就集文学赋士于周边,与之游历,从而在皇宫内形成内朝 。试看武帝朝亲幸者:司马相如自不待言,乃汉赋大家;严助“留侍中,有奇异,辄使为文,及作赋颂数十篇”(《汉书·严助传》);朱买臣被“召见,说《春秋》,言《楚辞》(《汉书·朱买臣传》);终军“少好学,以辩博能属文闻于郡中”(《汉书·终军传》);李延年“性知音,善歌舞,武帝爱之”(《汉书·外戚传》);至于枚乘,“梁客皆善属辞赋,(枚)乘犹高 。武帝自为太子闻乘名,及即位,乃以安车蒲轮征乘,道死……乃得其孽子(枚)皋”(《汉书·枚乘传》);枚皋“为赋颂,好嫚戏”(《汉书·枚皋传》),以是大为贵幸 。据《汉书·艺文志》所载赋家,枚乘赋九篇,司马相如赋二十九篇,吾丘寿王赋十五篇,严助赋三十五篇,朱买臣赋三篇,儿宽赋二篇,枚皋赋百二十篇,庄葱奇赋十一篇 。内朝官中多有赋家者 。
文学辞赋之士形成中朝之后,成为武帝亲幸的政治势力,“上令(严)助等与大臣辩论,中外相应以义理之文,大臣数诎”(《汉书·严助传》) 。武帝依靠诗赋之士巩固了自己的权力,加强了中央集权,使得自己的抱负和思想得以伸展,同时,也使得中国传统政治制度发生重大变更,那就是,中朝的建立,使得中央决策操纵于皇帝之手,决策机关内移到内宫,而以三公九卿为首的外廷,只成为政策的执行机关 。这是中国传统政治制度的一大变局,奠定了前近代中国政治制度的基础 。中朝制度的产生,固然有社会、政治、经济诸因素的作用,但,武帝因与诗赋的亲近关系,群集诗赋之士,俾之咨询、掌故、决策,无疑直接促进了它的形成 。
武帝爱诗赋,固非附庸风雅,武帝常读诗,而且识诗,“上读《子虚赋》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 。’”(《汉书·司马相如传》)枚皋“上书北阙,自言枚乘之子 。上得之大喜,召入见待诏,皋因赋殿中 。诏使赋平乐馆,善之”(《汉书·枚皋传》) 。可见,武帝对诗赋有较好的鉴赏能力,能判断诗赋的高下 。不仅如此,他对诗也有极强的感知力,李延年尝“侍上起舞,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上叹息曰:‘善 。世岂有此人乎?’”(《汉书·外戚传》)司马相如“既奏《大人赋》,天子大说,飘飘有陵云气游天地之间意”(《汉书·司马相如传》) 。能与诗赋的境界如此感同身受,其文学造诣自不待言,庶几可称之为文学家了 。

作为“文学家“的汉武帝,不仅止于读诗、识诗和品诗,还乐于诗赋创作的实践 。检乎《汉书·武帝纪》及他传,则可知武帝游历之处,皆有歌赋以纪之 。
“元狩元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 。获白麟,作《白麟之歌》 。
“(元鼎四年)六月,得宝鼎后土祠旁 。秋,马生渥洼水中 。作《宝鼎》、《天马之歌》 。
“(元封)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 。春,幸缑氏,遂至东莱 。夏四月,还祠泰山 。至瓠子,临决河,命从臣将军以下皆负薪塞河堤,作《瓠子之歌》:瓠子决兮将奈何?浩浩洋洋,虑殚为河 。殚为河兮地不得宁,功无已时兮吾山平 。吾山平兮钜野溢,鱼弗郁兮柏冬日 。正道絁兮离常流,蛟龙骋兮放远游 。归旧川兮神哉沛,不封禅兮安知外 。皇谓河公兮何不仁,泛滥不止兮愁吾人 。啮桑浮兮淮、泗满,久不反兮水维缓 。(《汉书·沟洫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