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我家在市区 。而她 ， 需要走二十来里山路 ， 再搭乘在市区和乡镇间往返的长途汽车 ， 才能辗转到火车站 。
她的父母 ， 千里迢迢赶来参加婚礼 。
婚礼那天 ， 我陪女孩父母在新房里应酬 。
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老两口 ， 害怕给女儿出洋相 ， 对谁都客客气气 。他们明明满腹心事 ， 还屡屡往脸上挤出笑 。虽然言语不通 ， 却一直“嗯”“啊”着和男方这边的七亲八戚寒暄 。
主婚人吆喝一声：“新娘子跪拜长辈！”不要说女孩父母 ， 连我都对这个风俗感到意外 。
男方的一两个三姑六婆之类的人上前来 ， 架住穿着及膝短裙的新娘往地上按 ， 一边按一边教她：“这是你舅姥爷” ， “这是你大姑”……
满地都是瓜子壳 ， 糖果皮 ， 女孩的膝盖被硌得隐隐泛红 。妈妈低头抹泪 ， 爸爸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了 。
我的同事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爸爸 。
那一眼里 ， 有满满的委屈和噙不住的眼泪 ， 沾湿了她贴得好看的假睫毛 。
女儿这一眼 ， 令爸爸再也忍不住了 。
老人家突然挥着手站起来 ， 用家乡话一遍遍喊：“不下跪了 ， 不跪了 ， 你们再叫她跪 ， 我就带我女儿回家！”
女孩妈妈扶起女儿 ， 一直给她搓揉膝盖 。母女俩的眼泪一起滴下来 。
有人开始打着哈哈来圆场：“亲家老爷子 ， 这是我们这边的风俗 ， 您不要误会” 。
爸爸摇着头 ， 一直重复：“我的女儿 ， 受不得这样委屈的 。”
我的眼泪“哗”一下冲破眼皮 。
想起一位台湾父亲在女儿婚礼上的致辞：
ldquo;第一个抱她的人 ， 是我不是你；第一个亲她的人 ， 是我不是你；第一个爱护她的人 ， 是我不是你 。可是呢 ， 能陪伴她一生的人 ， 我希望是你 。
不过 ， 如果有一天你不爱她了 ， 你不要跟他说 ， 跟我说 ， 我会带她回来 。”
短短一段话 ， 老人在说的时候 ， 几度哽咽 。
04
同事婚礼结束后 ， 我翻出爸爸的手机号 ， 给他拨了一个电话 。
电话铃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听得出来 ， 爸爸在电话那头感到很意外 。
我突然意识到：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专门给他打电话 。
他很焦急地问：“咋啦？你妈妈的手机打不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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