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墅诗词( 五 )


总之,当世俗地主文人从苦闷与困惑中醒过来后,他们找到了在出处进退之间处之泰然的生活方式 。
郭熙在论及文人画兴起的心理时说:丘园养素、啸傲泉石、听猿观鹤、渔樵隐逸的山水之乐是人们所向往的,但“直以太平盛日,君亲之心两隆,苟洁一身出处,节义斯系 。
岂仁人高蹈远引,为离世绝俗之行,而必与箕颖、埒素、黄绮同芳哉!白驹之诗、紫芝之咏,皆不得已而长往者也 。
”人在朝得意之后:“林泉之志、烟霞之侣,梦寐在焉,耳目断绝 。
”心里常思念山水之乐,故文人画得以兴起:今得妙手,郁然出之 。
不下堂筵,坐穷泉壑;猿声鸟啼,依约在耳;山光水色,滉漾夺目 。
此岂不快人意,实获我心哉 。
可见即使是官僚化的庶族地主文人,官场得意,也时常有厌恶名缰利锁、回归自然的心理需求,更何况失意于功名事业者,心理调节是更加必要的 。
围棋就是其中一种重要的手段:中唐以来,以围棋为文人的闲情雅兴和避世高情之风盛行,白居易、元稹等人更是嗜棋成癖,不仅二人时常相聚论棋,而且有客来访竟以棋待客 。
传说元稹居家待客有两大佳处,一是酒,二是棋 。
他十分得意地说:“酿酒并毓蔬,人来有棋局 。
还酿凭耐酒,运智托围棋 。
”长庆元年,元稹在府中举行一次围棋盛会,连德高望重的老丞相段文昌也兴致勃勃的参加,元稹为此写下《酬段丞与诸棋流会宿弊居见赠二十四韵》诗,诗中笔墨酣畅地描写了这一盛会,而且称“此中无限兴,唯怕俗人知 。
”由此看出他是满足于这一种高雅情趣 。
白居易棋艺虽不精湛,但其爱好一如元稹 。
他谦虚地称自己“及至书画棋博,可以接群居之观者,一无通晓” 。
尽管如此,白居易仍然“花下放狂冲黑饮,灯前起座彻明棋 有客来访时“晚酒一两杯,夜棋三数局 。
” 甚至“围棋赌酒到天明 。
” 晚年的白居易,自号香山居士,常与胡杲、吉皎等八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聚会香山斗棋,称为“香山九老” 。
明代画家黄彪专门作《九老图》再现九老弈棋的情景 。
晚唐人因时代黑暗,大多避世,弈棋与观棋就成为文人生活中的一大闲情雅趣,试读以下诗句:樽香轻泛数枝菊,檐影斜侵半局棋 。
——杜牧《题桐叶》岩树阴棋局,山花落酒樽 。
——许浑《题邹处士隐居》园里水流浇竹响,窗中人静下棋声 。
——皮日休《李处士郊居》萧骚寒竹南窗静,一局闲棋为尔留 。
——郑谷《灯》棋声花院闭,幡影石幢幽 。
——司空图《与李生论诗书》对局含情见千里,都城已得长蛇尾 。
——温庭筠《谢公墅歌》对面不相见,用心如用兵 。
——杜荀鹤《观棋》在这些诗中,不管诗人以怎样的心思和感情投入,都可见出他们对围棋的深爱 。
宋代文人虽说少了唐代文人那种侠气,但儒雅风度远胜唐人 。
加之宋代重文风气,文士更是倾心于棋艺,无论欧阳修、苏轼、黄山谷、陆游、杨万里等一批著名文人,还是整个社会,对围棋的倾心都超过前人 。
宋代延续唐代棋待诏制度,各地方举荐,朝廷严格考试,都市中还出现了棋会这一民间围棋组织,出现了大批棋手,后世称之为“棋工” 。
正如绘画一样,大量画工的出现,必然推动画艺的普及 。
但后人之爱棋,绝非棋工之功利,就如“画工画”与“文人画”有别一样,文人将弈棋与观棋都作为一种高雅的活动来参与 。
一代文坛宗师欧阳修自称“六一居士”,其《六一居士传》自称:“吾家藏书一万卷,集录三代以来金石遗文一千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以吾一翁,老于此五物之间,是岂不为‘六一’乎 。
” 在《新开棋轩呈元珍表臣》诗中,欧阳修这样描写他新辟幽雅棋轩的环境,表现了他对弈棋特有的文人雅趣,其云:竹树日已滋,轩窗渐幽兴 。
人闲与世远,鸟语知境静 。
春光蔼欲布,山色寒尚映 。
独收万虑心,于此一枰竞 。
摆脱世间纷纷扰扰,在变幻莫测的小小棋局中,让精神自由驰骋,静以忘忧,使许多常处宋代政治争斗和时代危艰的文人们得到心灵的休憩,是文人们在棋中所获得的乐趣 。
试读下列诗句:世上滔滔声利间,独凭棋局老青山 。
心游万里不知远,身与一山相对闲 。
——黄庭坚《观叔祖少卿弈棋》棋局每坐隐,屏山时卧游 。
——陆游《夏日》时引方外人,百忧销一局 。
——文同《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