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叔本华( 二 ) 叔本华|作家|风格|恒星|扮鬼脸

“不读”之道才真是大道。其道在于全然漠视当前人人都热衷的一切题目。不论引起轰动的是政府或宗教的小册子，还是小说或是诗，切勿忘记，凡是写给笨蛋看的东西，总会吸引广大读者。读好书的先决条件，就是不读坏书：因为人寿有限。
这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痛快极了。不过，话要说得痛快淋漓，总不免带点武断，把真理的一笔账四舍五入，做断然处理。叔本华漫长的一生，在学界和文坛都不得意。他的传世杰作《意志与观念的世界》在他31岁那年出版，其后反应一直冷淡。叔本华要等待很多年，才等到像瓦格纳、尼采这样的知音。他的这番话为自己解嘲，痛快的背后难免带点酸意。
其实曲高不一定和寡，也不一定要久等知音。不过这只是次文化的现象，至于高文化，最多只能“小众化”而已。轰动一时的作品，虽经报刊鼓吹、市场畅售，也可能只是一个假象， “传后率”不高。判别高下，应该是批评家的事，不应任其商业化，取决于什么排行榜。其间如果还有几位文教采访人员来推波助澜，更据以教训滞销的作家要反省自己孤芳的风格，那就是僭越过甚，误会采访就是文学批评了。
（摘自中国友谊出版公司《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