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神求教:这是什么意思: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急急急!!!( 四 )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毛传:“兴也 。”但如何是兴呢 , 却是一个太大的问题 。若把古往今来关于“兴”的论述统统编辑起来 , 恐怕是篇幅甚巨的一部大书,则何敢轻易来谈 。然而既读《诗》,兴的问题就没办法绕开,那么只好敷衍几句最平常的话 。所谓“兴”,可以说是引起话题吧,或者说是由景引起情 。这景与情的碰合多半是诗人当下的感悟,它可以是即目 , 也不妨是浮想;前者是实景 , 后者则是心象 。但它仅仅是引起话题,一旦进入话题,便可以放过一边,因此“兴”中并不含直接的比喻,若然,则即为“比” 。至于景与情或曰物与心的关联,即景物所以为感为悟者 , 当日于诗人虽是直接,但如旁人看则已是微妙,其实即在诗人自己,也未尝不是转瞬即逝难以捕捉;时过境迁,后人就更难找到确定的答案 。何况《诗》的创作有前有后,创作在前者,有不少先已成了警句,其中自然包括带着兴义的句子,后作者现成拿过来,又融合了自己的一时之感,则同样的兴,依然可以有不同的含义 。但也不妨以我们所能感知者来看 。罗大经说:“杜少陵绝句云:‘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 , 沙暖睡鸳鸯 。’或谓此与儿童之属对何以异 , 余曰不然 。上二句见两间莫非生意,下二句见万物莫不适性 。于此而涵泳之,体认之 , 岂不足以感发吾心之真乐乎 。”我们何妨以此心来看《诗》之兴 。两间莫非生意 , 万物莫不适性,这是自然予人的最朴素也是最直接的感悟,因此它很可以成为看待人间事物的一个标准:或万物如此,人事亦然,于是喜悦,如“桃之天天,灼灼其华”(《周南·桃夭》) , 如“呦呦鹿鸣 , 食野之苹”(《小雅·鹿鸣》),如此诗之“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或万物如此,人事不然,于是悲怨,如“雄雉于飞 , 泄泄其羽”(《邶风·雄雉》),如“习习谷风 , 以阴以雨”(《邶风·谷风》),如“毖彼泉水,亦流于淇”(《邶风·泉水》) 。《诗》中以纯粹的自然风物起倡的兴,大抵不出此意 。总之,兴之特殊,即在于它于诗人是如此直接 , 而于他人则往往其意微渺,但我们若解得诗人原是把天地四时的瞬息变化,自然万物的死生消长,都看作生命的见证,人生的比照,那么兴的意义便很明白 。它虽然质朴,但其中又何尝不有体认生命的深刻 。
“钟鼓乐之”,是身分语,而最可含英咀华的则是“琴瑟友之”一句 。朱熹曰:“‘友’者,亲爱之意也 。”辅广申之曰:“以友为亲爱之意者 , 盖以兄友弟之友言也 。”如此,《邶风·谷风》“宴尔新昏,如兄如弟”的形容正是这“友”字一个现成的注解 。若将《郑风·女曰鸡鸣》《陈风·东门之池》等篇合看,便知“琴瑟友之”并不是泛泛说来 , 君子之“好逑”便不但真的是知“音”,且知情知趣,而且更是知心 。春秋时代以歌诗为辞令,我们只认得当日外交之风雅,《关雎》写出好婚姻之一般,这日常情感生活中实在的谐美和欣欣之生意 , 却是那风雅最深厚的根源 。那时候,《诗》不是装饰,不是点缀,不是只为修补生活中的残阙,而真正是“人生的日用品”(顾颉刚语),《关雎》便好像是人生与艺术合一的一个宣示,栩栩然翩翩然出现在文学史的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