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沟情思( 二 )


毕竟大沟不一般,风光景象有万千 。不必说田田的荷叶,碧绿透亮,青翠欲滴,夺人眼球;也不必说苍苍蒹葭,在风中起伏,如千里春潮起,万顷碧浪来;更不必说在芦苇滩里掏鸟蛋,拔毛蜡(香蒲草,一种类似火腿肠,可以止血的水生植物),剪芦叶做哨吹 。单就馥郁的槐花、诱人的桑葚、多汁的野草莓会让你陶醉 。
“槐花美,槐花香 , 槐花开了当皇上;嚼槐花 , 蒸槐花,我和槐花都姓杨(洋) 。”这是我们儿时的歌谣 。开花的槐树叫刺槐,别名洋槐,不开花的叫土槐 。每年大约“五一”前后,绿叶掩映中,槐树七股八杈那一根根鹅**的花柄上吐玉含絮,万花摇曳 。“粉淡清香白一家,不容桃李占年华” 。槐花之香,别有清韵;槐花之雅,雅而不俗 。那成串的槐花,粉嘟嘟、鲜嫩嫩、水灵灵,仿佛挂在天地间无数洁白的风铃 , 微风阵阵,似乎能听到清脆悦耳的旋律;远远望去,“百里刺槐锁页梁,千里雪槐飘花香”,那飘落的“雪花”,让你置身于一个童话的世界;那浓郁的香甜,仿佛空气中浸满了淡淡的蜂蜜,令人心旷神怡 。那时候 , 每天下午一放学,成群结队的孩子 , 拿着长长的挠钩 , 提着竹篾笼或编织袋,下沟去采摘那刚刚吐蕊的槐花 。大家嘻笑着,打闹着 , 欢呼着 , 禁不住嘴馋的 , 就大把大把地生嚼刚到手的槐花 , 品味那原始的甜香 , 别有一番风味 。当夕阳西下,孩子们带着收获的喜悦一边回家,一边嘴里哼着歌谣 。第二天早上,基本家家户户就蒸槐花吃,整个村子又沉浸在缕缕香甜,丝丝醉意中 。
才食槐花饭,又闻桑葚香 。到了“六一”前后,当空气里开始弥漫着小麦成熟的味道,鸿沟的桑葚也到了成熟期 。宋代欧阳修曾写过“黄鹂留鸣桑葚美,紫樱桃熟麦风凉 。”的诗句 。刚到沟口,就有一股酸甜味扑鼻而来,我们不仅加快了脚步,待飞奔到沟崖下,那挂在枝头的桑葚,青翠的、粉红的、橙红的、朱红的、紫黑的、酱紫的、黑红的就映入眼帘 , 青的如翡翠,红的像宝石,紫的如玛瑙,黑的如珍珠,泛着晶莹的光泽 。我们个个垂涎三尺,嘴角直流口水,恨不得立刻变成一只只小鸟雀,忽闪着翅膀飞到树上去,大口大口地美餐一顿 。因为大点的桑树都长在崎岖的土坎上,我们争先恐后地攀爬到树下,把准备好的钩子举起 , 把那些下垂的挂满桑葚的枝条拉下,一手把枝头拽在手里,一手就可以去摘那晶莹透亮的果子了 。先摘下一颗最大最黑的掼进嘴里,牙齿轻轻一磕 , 乌黑的或鲜红的汁水飞溅出来,唇齿间顿时生津,一股清甜从舌尖蔓延,油润的果肉顺着喉咙滑进肚里,沁人心脾,全身都为之一振 。那些熟透了的黑红桑葚手一碰就会落下来,有的大树下,落的满地都是 。我们一边给自己嘴里送,一边小心翼翼地摘下放进塑料袋——每个人还不忘记家里人 。这时每个人的嘴上、手上都被桑葚汁液染得紫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