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夷列传读后感如何写?( 二 )


诗歌的原文是: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 。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 。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
这其实是觉察到自处于末世者的绝望叹息 。他们是秉承着上一个时代禅让的政治传统和上古政治伦理的最后的人,他们自认应处在神农、虞、夏之朝,而不是这混浊的西周 。他们不愿走下首阳山去看这名为周的朝代,他们宁愿不食属于这个朝代的一粒粟米,好似这样就可以至死都留在上一个时代 。所以他们说,"我安适归矣" 。
但不仅于此 。司马迁用司马迁的双眼,看到了他看到的特别的东西 。孔子针对伯夷叔齐,所判断的"不怨",判断依据是他们的求仁得仁,因为他们的现世追求得到了满足——他们从生到死都是在他们那个干净的仁世,未沾染新的大周朝的一粒灰尘——或者说粟米 。然而司马迁质疑了他们彻底不怨这个观点,认为在其间还有别的怨——非关现世,而是关于后世,关于自己的没世 。司马迁在引述上面这段诗歌时,特意地提到这是他们"及饿且死"时所作,因为这个时候,他们对于现世已经坦然和无怨,所以他们的怨,是针对身后而发的,而不是针对当下所发的 。这便引出了第二重关系,人与后世的关系 。
这怨是什么呢?从诗中看,关键在于"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一句,而它的解释,在于本篇最后一段太史公曰的第一句:"孔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这句话是很有趣的 。它是说君子所忧虑的是在自己身后名声得不到传扬 。然而初初看来,这似乎不大符合孔子的一贯言论,孔子说"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又曾经向学生子张区分过"名"与"达"的关系,言语之间是对于"名"的不屑 。那么君子为什么如此在意自己的"身后名"呢?
这就要提到伯夷列传的另一个线索——许由务光二人同伯夷叔齐二人在死后的被区别对待 。这个问题在本传的开头第一段被提出,而在"太史公曰"中被解答 。许由务光虽亦是节义高蹈之士,却因为"非附青云之士"而不见称于后世,伯夷叔齐因为得到孔子的颂扬而广为人知 。那么,被后世发掘和颂扬的条件是什么呢?司马迁引说,是"同明相照,同类相求",是"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 。只有拥有相同志向和操守的人,才会彼此欣赏,即便相隔几百几千年也如逢知音 。他们"同明相照",其中晚生的那一个担当"圣人作"的职责,使万物得到归位,使已逝的那位圣人得到传扬,使这种精神在世间继续流传 。
君子在意的,正是能否有这样一位身后的知己,或者更广地说,是能否还有那么一个时代,自己的操守能得到认同和理解 。倘若没有,那么千百年而下,他们经历的将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