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区分古诗词中的燕雁

在阅读古代诗文时常会见到“燕”和“雁”两个字,二者在文化内涵上有很大的差别 。
燕和雁都是随着季节冷暖,南北迁徙的鸟类,冬去春来,它们按时往返,给人以诚信之感;雁和燕都是众多鸟类中相对温和的动物,形状、羽色上是这样,鸣叫声也是如此,这和中国古代文人的儒雅是相符的;雁在秋日高空成队飞翔时,队形一丝不苟,衬以秋日肃杀气氛,愈显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美;燕子,特别是家燕,一般不轻易改换做巢地点,给人感觉如守约的老朋友;还是燕子,在人家里做巢,在人眼皮下面生活,雄雌之间的卿卿我我,成年鸟对幼鸟的关爱,莫不与人类似 。正是雁和燕自身本能的表露,暗合了人的悲欢离合与亲情友情,所以自古以来人类赋予它们特别的关注和寄托,构成中国古诗词中极重要的吟咏对象 。
燕有两个读音,一个念yān;一个念yàn 。

【怎样区分古诗词中的燕雁】

读yàn时,燕属候鸟,随季节变化而迁徙,喜欢成双成对,出入在人家屋内或屋檐下 。因此为古人所青睐,经常出现在古诗词中,意象之盛,表情之丰,非其它物类所能及 。
一、表现春光的美好,传达惜春之情 。相传燕子于春天社日北来,秋天社日南归,故很多诗人都把它当做春天的象征加以美化和歌颂 。如“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白居易《钱塘湖春行》),“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晏殊《破阵子》),“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丰丰韵韵”(乔吉《天净沙·即事》),“鸟啼芳树丫,燕衔黄柳花”(张可久《凭栏人·暮春即事》),南宋词人史达祖更是以燕为词,在《双双燕·咏燕》中写到:“还相雕梁藻井,又软语商量不定 。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 。”极妍尽态,形神俱似 。春天明媚灿烂,燕子娇小可爱,加之文人多愁善感,春天逝去,诗人自会伤感无限,故欧阳修有“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 。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采桑子》)之慨叹,乔吉有“燕藏春衔向谁家,莺老羞寻伴,风寒懒报衙(采蜜),啼煞饥鸦”(《水仙子》)之凄惶 。
二、表现爱情的美好,传达思念情人之切 。燕子素以雌雄颉颃,飞则相随,以此而成为爱情的象征,“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燕尔新婚,如兄如弟”(《诗经·谷风》),“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诗经·燕燕》),正是因为燕子的这种成双成对,才引起了有情人寄情于燕、渴望比翼双飞的思念 。才有了“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薛道衡《昔昔盐》)的空闺寂寞,有了“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晏几道《临江仙》)的惆怅嫉妒,有了“罗幔轻寒,燕子双飞去”(晏殊《破阵子》)的孤苦凄冷,有了“月儿初上鹅黄柳,燕子先归翡翠楼”(周德清《喜春来》)的失意冷落,有了“花开望远行,玉减伤春事,东风草堂飞燕子”(张可久《清江引》)的留恋企盼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
三、表现时事变迁,抒发昔盛今衰、人事代谢、亡国破家的感慨和悲愤 。燕子秋去春回,不忘旧巢,诗人抓住此特点,尽情宣泄心中的愤慨,晏殊在《浣溪沙》写道:“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燕子的去来意味着春秋的更迭,年华消逝,岁月不居,更加深了词人对往事的回忆和思念,“独”字道出孤寂之深,伤感之重 。姜夔的“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点绛唇》),张炎的“当年燕子知何处,但苔深韦曲,草暗斜川”(《高阳台》),文天祥的“山河风景元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 。满地芦花伴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金陵驿》) 。燕子无心,却见证了时事的变迁,承受了国破家亡的苦难,表现了诗人的“黍离”之悲,负载可谓重矣 。
四、代人传书,幽诉离情之苦 。唐代郭绍兰于燕足系诗传给其夫任宗 。任宗离家行贾湖中,数年不归,绍兰作诗系于燕足 。时任宗在荆州,燕忽泊其肩,见足系书,解视之,乃妻所寄,感泣而归 。其《寄夫》诗云:“我婿去重湖,临窗泣血书,殷勤凭燕翼,寄于薄情夫 。”谁说“梁间燕子太无情”(曹雪芹《红楼梦》),正是因为燕子的有情才促成了丈夫的回心转意,夫妻相会 。郭绍兰是幸运的,一些不幸的妇人借燕传书,却是石沉大海,音信皆无,如“伤心燕足留红线,恼人鸾影闲团扇 。”(张可久《塞鸿秋·春情》),“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冯延巳《蝶恋花》),其悲情之苦,思情之切,让人为之动容,继而潸然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