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校( 五 )


“每天往饭里浇一点 。”她说 。
我点点头,把米袋子扛在肩上 。
“妈,我走了 。”
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团 。我拧亮手电筒走出去 。
走出家门不久,就到了村外的路上 。路直直的,不用看也不会走错 。我赤着脚踩在泥里,路上走不快,可是脚并不难受,软软的泥,走一步脚就被包裹一次,冷冷的、湿湿的,甚至有着一种柔和的抚慰 。我是带着一时冲动离开家的,看着手电筒小小的光圈在前面引着路,等过了半夏河上的小木桥,慢慢就平静了 。然后,心里没有了难过,没有了悲伤,没有了痛苦 。走了二十多里,后半夜到了学校,我拍打着传达室的窗户,看门老人睡眼惺忪地披着衣服给我开了门 。我到教室旁边的厕所里面,打开水龙头把自己冲洗干净,回到宿舍,静静地在床上躺下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从这一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想过家 。也因为不再想家了吧,我离家也就越来越远了 。
这瓶油我吃了好几个月 。每顿在饭里只倒一点点,用筷子拌一拌,虽然什么菜也没有,可是香得很 。等吃完这瓶油,已经是冬天了 。然后就听说油爷爷病了,住到了村子另一头的儿子家里 。
放寒假的时候,我去看油爷爷,他已经不认得我了 。油爷爷是在芒种之后去世的 。油爷爷一去世,村里就一个读小说的人也没有了 。他去世没多久,儿子拆了老油坊,把那块地用犁翻了一遍,变成了耕地 。河岸上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两盘石磨,一直扔在半夏河的岸边上 。
(林冬冬摘自湖南人民出版社《半夏河》一书,沈 璐图)
知识培养不出道德 。
——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
教一个孩子明事理,这就是道德;教他明事理和欣赏美,这便是宗教 。
——赫胥黎
实际上别人就是最敏感的你,附托在另一个躯壳上 。
——纪伯伦
应该捍卫的不是人本身,而是人涵盖的各种可能性 。
——西蒙娜·薇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