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迪宝和李丹妮|李丹妮与袁迪宝:远渡重洋来爱你( 二 )


袁迪宝和李丹妮|李丹妮与袁迪宝:远渡重洋来爱你



1975年2月16日,法国里昂,已经绝望的丹妮在这个装满袁迪宝情书的信封上用法文写下这些字句 。数十年后,中国厦门,袁迪宝将它们译成中文,抄在一张小纸条上,用透明胶贴得严严实实 。
西湖、老照片与牧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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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楼梯下的钢琴上有个陈列台,上面摆着一排照片:两张袁迪宝和李丹妮合影;一张欧阳鹭英穿碎花裙靠在老别墅墙上;一张袁维群站在法国古堡前;一张袁维群儿子儿媳结婚的艺术照;一张李丹妮坐花园椅子上看书,朝阳从她身后打来,照亮她身体的轮廓和前面的一束绿叶 。
一本老相册上,并排贴着袁迪宝逐渐老去的十张一寸大头照,最后一张是年轻的李丹妮穿旗袍的小一寸大头照 。下方,贴着袁迪宝前妻黄秀雪的七张一寸大头照 。底下,贴着他们三个儿子的合影,另一页,贴满了孩子们的婚纱照 。
1953年8月,厦门鼓浪屿鸡山路1号,25岁的袁迪宝与黄秀雪结婚 。1994年10月,患有牙床癌的黄秀雪去世,袁一人独居,直至2007年,才搬入三儿子袁维群家里 。
1953年9月,新婚燕尔的袁迪宝前往位于杭州的浙江医学院就读公共卫生科,担任班长和俄文课代表,在那里,他遇上了大他一岁的俄语老师李丹妮(Danielle Li) 。
丹妮是个从小在中国长大的漂亮中法混血儿,1950年毕业于浙江大学外文系,精通英、法、俄、德和中文 。她是个天主教百思特网徒 。“当时政府对天主教徒有看法,我不能做弥撒,精神上痛苦很大 。袁迪宝也信教,有时我们到杭州很多地方玩(西湖断桥,平湖秋月,义庄,孤山,宝石山,保俶塔),慢慢就聊到这个问题上 。”丹妮说,“他是个好学生,是个好人,看法非常健康,对我帮助很大 。”
“那等于是两个天主教徒的爱情?”我问 。
“对对对,你说得很对 。”丹妮不停点头 。
那时,他们最爱听的曲子是美国电影《翠堤春晓》的英文插曲《当我们还年轻》:“当我们还年轻/在美妙的五月早晨/你曾说你爱我/当我们还年轻 。”
两人约定,天上的那颗牧羊星是他俩爱的标志,只有抬头望天就能心灵感应 。后来,当他们分开,每年八月十五望星星,成为他们一种爱的仪式 。
1955年8月的一天,在花港观鱼的芙蓉花树下,丹妮从袁迪宝眼里看到了忧伤 。
迪宝向丹妮道出心事:上大学前,迫于姐姐的压力,他与匆匆相识的姐姐的同事结了婚 。浙江医学院卫生系并入了成都华西医学院,他将要前往成都求学 。8月5日那天,他们在苏堤旁合了张影 。
袁迪宝在情书中写道:“亲爱的丹妮,昨晚在皎洁的明月下,我又一次朦胧地踏进你的心田,饱赏在你心中绽开的花朵,狂吸着你芳香的气息,那令人陶醉的感情!但是亲爱的丹妮,我太自私了 。尤其当我依依难舍离开后,当我回过头看到你还凝留在门口用你那双多情眷顾的眼睛护送着我的时候,我的心像被电击般的难受,我想我实在对不起你,我要求你给我严厉的惩罚……”
1956年4月23日,丹妮决定离开,她同父母登上一条荷兰货船,转道香港前往法国里昂 。行前,丹妮剪了撮头发,拔下一枚戒指留给袁迪宝做信物,丹妮带走了袁迪宝写的一摞情书,用牛皮信封装了,塞进胸口,奉作至宝 。
丹妮回忆:“离开时很痛苦 。如果我真的跟袁先生结婚,文革时,他可能有问题,我也肯定会有问题 。事后证明,他是对的 。”
袁迪宝和李丹妮|李丹妮与袁迪宝:远渡重洋来爱你



2012年1月1日,厦门市湖里区卧龙晓城小区家中,餐桌上放着一本旧相册,一堆旧情书,以及丹妮的自传《混血儿》 。
情书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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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勇气,再读这些信件 。这些证明着我们之前没有实现的幸福 。如果我死了,请看到这些信的人把它烧掉 。”
1973年9月,在法国里昂的丹妮,绝望地将所有袁迪宝寄来的情书塞进一个黄皮信封里,信封上用法文写道 。数十年后,袁迪宝将这些法文翻译成中文,抄在一张小纸条上,附在信封上面,用透明胶将信封贴得严严实实 。
袁迪宝写给丹妮的情书目前只剩下100来封 。因担心给家庭和工作带来影响,丹妮的信都是直接寄到袁迪宝姐姐家——鸡山路1号,文革来临时,袁的姐姐将这些像定时炸弹一样的情书和信物付之一炬 。
袁迪宝的字写得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因为邮费贵,他往往要写上好几天攒到几千字才会寄一次 。今天,欧阳鹭英将它们一一敲进电脑,她视这堆幸存的情书为珍宝,绝少给外人看 。当我翻到第三封情书打印稿时,她迅速抽走了它 。“不能再看了!有一些三四流的电影导演说要过来写剧本,我都拒绝了!我说你有什么作品先拿来看看,这么好的题材不能让你写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