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篇论文关于古代诗歌鉴赏的( 四 )


辛弃疾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 。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
辛弃疾词作鉴赏
作者的这首词,用极高明的比兴手法,表达了作者深沉的爱国情思,堪称词中的瑰宝 。辛弃疾此首《菩萨蛮》用极高明之比兴艺术,写极深沉之爱国情思,无愧为词中瑰宝 。
造口一名皂口,在江西万安县西南六十里(《万安县志》) 。词中的郁孤台在赣州城西北角(《嘉靖赣州府志图》),因“隆阜郁然,孤起平地数丈”得名 。“唐李勉为虔州(即赣州)剌史时,登临北望,慨然曰:”余虽不及子牟,而心在魏阙一也 。‘改郁孤为望阙 。“(《方舆胜览》)清江即赣江 。章、贡二水抱赣州城而流,至郁孤台下汇为赣江,再北流,经造口、万安、太和、吉州(治庐陵,今吉安)、隆兴府(即洪州,今南昌市),入鄱阳湖注入长江 。淳熙二、三年间(1175-1176),词人提点江西刑狱,驻节赣州,这首词正是词人在此时书于造口壁的 。南宋罗大经《鹤林玉露 。辛幼安词》条云:”其题江西造口壁词云云 。盖南渡之初,虏人追隆佑太后,(哲宗孟后,高宗伯母)御舟至造口,不及而还,幼安因此起兴 。“这一记载对体会本词意蕴,实有重要意义 。《宋史》高宗纪及后妃传载:建炎三年(1129)八月,”会防秋迫,命刘宁止制置江浙,卫太后往洪州,腾康、刘珏权知三省枢密院事从行 。“闰八月,高宗亦离建康(今南京市)赴浙西 。时金兵分两路大举南侵,十月,西路金兵自黄州(今湖北黄冈)渡江,直奔洪州追隆佑太后 。”康、珏奉太后行次吉州,金人追急,太后乘舟夜行 。“《三朝北盟会编》十一月二十三日载:”质明至太和县(去吉州八十里 。《太和县志》),又进至万安县(去太和一百里 。《万安县志》),兵卫不满百人,滕康、刘珏皆窜山谷中 。金人追至太和县,太后乃自万安县至皂口,舍舟而陆,遂幸虔州(去万安凡二百四十里?《赣州府志》) 。“《宋史·后妃传》:”太后及潘妃以农夫肩舆而行 。“《宋史 。胡铨传》:”铨募乡兵助官军捍御金兵,太后得脱幸虔 。“
史书所记载的金兵追至太和 。“与罗氏所记的追至造口稍有不符 。但罗氏为南宋庐陵人,又曾任江西抚州军事推官,其所记信实与否,尚不妨存疑 。况且金兵既至太和,其前锋追至南一百六十里之造口,也不能说无此可能性 。无论金兵是否追至造口,隆佑太后被追造口时情势危急,以致舍舟以农夫肩舆而行,此是铁案,史无异辞 。重要的是,应知隆佑其人和建炎年间形势 。以靖康二年(1127)金兵入汴掳徽钦二宗北去,北宋灭亡之际,隆佑以废后幸免,她垂帘听政,迎立康王,即后来的高宗 。有人请立皇太子,隆佑拒之 。《宋史 。后妃传》记其言曰:”今强敌在外,我以妇人抱三岁小儿听政,将何以令天下?“其告天下手诏曰:”虽举族有北辕之恤,而敷天同左袒之心 。“又曰:”汉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兴;献公之子九人,唯重耳之独在 。《鹤林玉露 。建炎登极》条云:“事词的切,读之感动,盖中兴之一助也 。”陈寅恪《论再生缘》亦谓:“维系人心,抵御外侮”,“所以为当时及后世所传诵 。”故史称隆佑:“国有事变,必此人当之 。”建炎三年,西路金兵穷追隆佑,东路金兵则渡江陷建康、临安,高宗被迫浮舟海上 。正值南宋政权出生死存亡之季 。因而作者身临造口,怀想隆佑被追至此,“因此感兴”,题词于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罗氏所记大体可信,词题六字即为本证 。
上阕头句“郁孤台下清江水”起笔横绝 。由于汉字形、声、义具体可感之特质,尤其郁(郁)有郁勃、沉郁之意,孤有巍巍独立之感,郁孤台三字劈面便呈显出一座郁然孤峙之高台 。词人调动此三字打头阵,显然有满腔磅礴之激愤,势不能不用此突兀之笔也 。进而写出台下之清江水 。《万安县志》云:“赣水入万安境,初落平广,奔激响溜 。”写出此一江激流,词境遂从百余里外之郁孤台,顺势收至眼前之造口 。而造口,词境之核心也 。接着又纵笔写出:“中间多少行人泪 。”行人泪三字,直点造口当年事 。词人身临隆佑太后被追之地,痛感建炎国脉如缕之危,愤金兵之猖狂,羞国耻之未雪,乃将满怀之悲愤,化为此悲凉之句 。在词人之心魂中,此一江流水,竟为行人流不尽之伤心泪 。行人泪意蕴深广,不必专言隆 。在建炎年间四海南奔之际,自中原至江淮而江南,不知有多少行人流下无数伤心泪呵 。由此想来,便觉隆佑被追至造口,又正是那一存亡危急之秋之象征 。无疑此一江行人的泪中,也有词人之悲泪呵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长安指汴京,西北望犹言东北望 。词人因回想隆佑被追而念及神州陆沉,独立造口仰望汴京亦犹杜老之独立夔州仰望长安 。遥望长安,境界顿时无限高远 。然而,可惜有无数青山重重遮拦,望不见也,境界遂一变而为具有封闭式之意味,歇拍虽暗用李勉登郁孤台望阙之故事,却写出自己之满怀忠愤 。卓人月《词统》云:“忠愤之气,拂拂指端 。”正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