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自珍与顾太清的恋情是否属实

应该不是真实的
看看下面的:
并将遗事辨丁香
——读《顾太清、奕绘诗词合集》
? 桑 农
曾朴的《孽海花》中有一段顾太清与龚自珍的绯闻,非小说家言 。
据说龚自珍在宗人府任职时,管宗人府的明善主人奕绘,是个才华盖世的贝勒 。奕绘的侧福晋叫做太清西林春,即顾太清 。一日,龚自珍与奕绘游西山,得见太清,害起相思病 。后在一次庙会上,见奕绘不在旁边,龚自珍便上前搭讪,太清也微笑回答,并留下约会地点 。龚自珍前去赴约,被人下了迷药,装进黑车,迷迷糊糊中与太清有了肌肤之亲 。此后,两人时相往来,幽会偷情 。不久事情败露,龚自珍逃离京城,于丹阳遇一位宗人府同事共饮,归后暴卒,疑为仇家派人毒之 。
《孽海花》是有名的影射小说,人物多有原型 。小说中的龚自珍、顾太清,连化名都没用,故事应有所本,然内容鄙亵、情节荒唐 。
小说中对顾太清身份和家庭的介绍完全属实,但她与龚自珍的暧昧关系是否确有其事,历来众说纷纭、争论不休 。在《孽海花》之前,已有某些传闻,只是流传于口头,无从核对 。最早见诸文字的,是冒鹤亭的《读太素明善堂集感顾太清遗事辄书六绝句》 。其六云:“太平湖畔太平街,南谷春深葬夜来 。人是倾城姓倾国,丁香花发一低徊 。”〔1〕第一句写奕绘与顾太清居住的府邸,奕绘《上元侍宴》诗注有:“邸西为太平湖,邸东为太平街”;第二句写两人合葬之地,大房山东之南谷;第三句隐去一个“顾”字,即太清的姓氏;第四句则将龚自珍牵扯进来,引出了一桩扑朔迷离的“丁香花公案” 。
诗中所谓“丁香花”,是有“今典”的 。龚自珍《己亥杂诗》里有一首写道:“空山徙倚倦游身,梦见城西阆苑春 。一骑传笺朱邸晚,临风递与缟衣人 。”其后自注称:“忆宣武门内太平湖之丁香花一首 。”此诗意境朦胧,指代不清,可明说“太平湖”,又说“朱邸”,显然指奕绘贝勒府;那“丁香花”及“城西阆苑春”,自然让人疑为太清西林春 。
这是将龚自珍与顾太清联系在一起的惟一的“确凿”证据,诗无达诂,不足为凭 。所以,冒鹤亭后来写《孽海花闲话》时,虽然依旧坚信“丁香花”一诗“确为太清而作”,随即又不得不加上一句“然亦不过遐想” 。当看到《孽海花》的作者根据“太清遗事诗”的提示,编排出那么一段猥亵不堪的故事,冒鹤亭深感意外和后悔:“不意作者拾掇入书,唐突至此,我当堕拔舌地狱矣 。”
冒鹤亭自称少时闻外祖周星诒说过太清遗事的详情,却没有提供更多的内容 。曾朴的附会,特别是有关龚自珍之死的传说,或许另有口耳相传的来源 。可对一般读者而言,这些都不过是小说野史,较不得真 。直到清史专家孟森郑重其事地写了一篇考据文章,为顾太清辩诬,“丁香花公案”才被当作清代文坛一大事件炒得沸沸扬扬 。
孟森《心史丛刊》三集《丁香花》一文,旁征博引,对太清生平事迹有所澄清 。关于龚自珍与顾太清的艳史,作者予以否定 。其理由主要有:龚诗作于己亥,奕绘已于前一年去世,何以寻仇?其时,太清为奕绘长子排挤,移居城西养马营,距太平湖很远了,且“太清亦已老而寡,定公年已四十八,俱非清狂荡检之时”〔2〕 。
严格地讲,这些理由还不够充分 。仔细读过该文的人,怕得不出“已辩其诬”的印象,相反,文中却留下一些疑惑与话题 。其一,孟森并没有否定“丁香花”一诗与太清有关,只是引《诗·郑风·出其东门》中“缟衣綦巾”,将“缟衣”释为“定公之妇” 。太清与当时在京的杭州籍官员之眷属多有来往,龚自珍亦杭人,内眷笺赠,本是正常 。其二,作者怀疑,因太清与龚自珍眷属有来往,于是有人造作蜚语以诬,奕绘去世后,太清被逐出家门之事,恐与此有关 。其三,文章还拈出《天游阁集》中痛斥碧城仙馆主人陈文述的那首七律,认为陈与龚是同乡,流言可能出自其口,太清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
苏雪林后来写《丁香花疑案再辩》,正是按照孟森的思路,有所补证,也有所发挥 。苏文提供的一个有力的反证是:“考定公年谱,他之擢宗人府主事在乙未岁(道光十五年),那年绘贝勒早已不在宗人府了 。”〔3〕龚自珍既非奕绘的幕僚,也就没有接触太清的机会,更无发生恋情的可能 。然而,苏雪林与孟森一样,认为龚自珍“丁香花”诗是写内眷与太清的交谊,并进一步推测谣言或许正是起自这批杭人眷属,并由其中的碧城女弟子传于陈文述,也说不定 。她还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是载钧昏瞆横暴,听信传言,在父亲亡故后,压迫庶母出邸,寻仇毒死龚自珍 。至于太清被诬的原因,苏雪林认为是源于龚自珍许多诗词中的某些巧合和暗示,她甚至引用了王国维指责龚自珍为人“凉薄无行”的一段词话,怀疑龚有故弄玄虚、存心影射的嫌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