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散文精选!|10篇名家的短篇散文( 二 )


果然过了一会儿,在那个地方出现了太阳的小半边脸,红是真红,却没有亮光 。这个太阳好像负着重荷似的一步一步,慢慢地努力上升,到了最后,终于冲破了云霞,完全跳出了海面,颜色红的非常可爱 。一霎那间,这个深红的圆东西,忽然间发出了夺目的亮光,射得人眼睛发痛,它旁边的云片也忽然有了光彩 。
有时太阳走进了云堆中,它的光线却从云里射下来,直射到水面上 。这时候要分辨出哪里是水,哪里是天,倒也不容易,因为我就只看见一片灿烂的亮光 。
有时天边有黑云,而且云片很厚,太阳出来,人眼还看不见 。然而太阳在黑云里放射的光芒,透过黑云的重围,替黑云镶了一道发光的金边 。后来太阳才慢慢地冲出重围,出现在天空,甚至把黑云也染成了紫色或者红色 。这时候发亮的不仅是太阳、云和海水,连我自己也成了明亮的了 。
5 。雪 余秋雨
美丽的雪花飞舞起来了 。我已经有三年不曾见着它 。
去年在福建,仿佛比现在更迟一点,也曾见过雪 。但那是远处山顶的积雪,可不是飞舞的雪花 。在平原上,它只是偶然的随着雨点洒下来几颗,没有落到地面的时候 。它的颜色是灰的,不是白色;它的重量像是雨点,并不会飞舞 。一到地面,它立刻融成了水,没有痕迹,也未尝跳跃,也未尝发出唏嘘的声音,像江浙一带下雪时的模样 。这样的雪,在四十年来第一次看见它的老年的福建人,诚然能感到特别的意味,谈得津津有味,但在我,却总觉得索然 。"福建下过雪",我可没有这样想过 。
我喜欢眼前飞舞着的上海的雪花 。它才是"雪白"的白色,也才是花一样的美丽 。它好像比空气还轻,并不从半空里落下来,而是被空气从地面卷起来的 。然而它又像是活的生物,像夏天黄昏时候的成群的蚊蚋(ru),像春天酿蜜时期的蜜蜂,它的忙碌的飞翔,或上或下,或快或慢,或粘着人身,或拥入窗隙,仿佛自有它自己的意志和目的 。它静默无声 。但在它飞舞的时候,我们似乎听见了千百万人马的呼号和脚步声,大海汹涌的波涛声,森林的狂吼声,有时又似乎听见了儿女的窃窃私语声,礼拜堂的平静的晚祷声,花园里的欢乐的鸟歌声……它所带来的是阴沉与严寒 。但在它的飞舞的姿态中,我们看见了慈善的母亲,活泼的孩子,微笑的花儿,和暖的太阳,静默的晚霞……它没有气息 。但当它扑到我们面上的时候,我们似乎闻到了旷野间鲜洁的空气的气息,山谷中幽雅的兰花的气息,花园里浓郁的玫瑰的气息,清淡的茉莉花的气息……在白天,它做出千百种婀娜的姿态;夜间,它发出银色的光辉,照耀着我们行路的人,又在我们的玻璃窗上扎扎地绘就了各式各样的花卉和百思特网树木,斜的,直的,弯的,倒的 。还有那河流,那天上的云…
6 。桃花心木 林清玄
乡下老家屋旁 。有一块非常大的空地,租给人家种桃花心木的树苗 。
桃花心木是一种特别的树,树形优美,高大而笔直,从前老家林场种了许多,已长成几丈高的一片树林 。所以当我看到桃花心木仅及膝盖的树苗,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
种桃花心木苗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人,他弯腰种树的时候,感觉就像插秧一样 。
树苗种下以后,他常来浇水,奇怪的是,他来的并没有规律,有时隔三天,有时隔五天,有时十几天才来一次;浇水的量也不一定,有时浇得多,有时浇得少 。
我住在乡下时,天天都会在桃花心木苗旁的小路上散步,种树苗的人偶尔会来家里喝茶 。他有时早上来,有时下午来,时间也不一定 。
我越来越奇怪 。
更奇怪的是,桃花心木苗有时莫名其妙地枯萎了 。所以,他来的时候总会带几株树苗来补种 。
我起先以为他太懒,有时隔那么久才给树浇水 。
但是,懒人怎么知道有几棵树会枯萎呢?
后来我以为他太忙,才会做什么事都不按规律 。但是,忙人怎么可能做事那么从从容容?
我忍不住问他,到底应该什么时间来?多久浇一次水?桃花心木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枯萎?如果你每天来浇水,桃花心木苗该不会枯萎吧?
种树的人笑了,他说:“种树不是种菜或种稻子,种树是百年的基业,不像青菜几个星期就可以收成 。所以,树木自己要学会在土里找水源 。我浇水只是模仿老天下雨,老天下雨是算不准的,它几天下一次?上午或下午?一次下多少?如果无法在这种不确定中汲水生长,树苗自然就枯萎了 。但是,在不确定中找到水源、拼命扎根,长成百年的大树就不成问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