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回忆的诗词歌赋 怀念姥姥的诗词歌赋( 六 )


新诗不等于分行散文 。这是一种担心 。而诗歌叙事性的涌入,让这种担心更具有了可能性,或者说加重了程度 。但我感到,这种担心有时是没有必要的,尤其是在优秀的诗人或优秀的诗歌文本面前 。比如吕德安的《父亲和我》:“父亲和我/我们并肩走着/秋雨稍歇/和前一阵雨/像隔了多年时光//我们走在雨和雨的间歇里/肩头清晰地靠在一起/却没有一句要说的话//我们刚从屋子里出来/所以没有一句要说的话/这是长久生活在一起/造成的//滴水的声音像折下的一支细枝条/像过冬的梅花//父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但这近乎于一种灵魂/会使人不禁肃然起敬//依然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要举手致意/父亲和我都怀着难言的恩情/安详地走着” 。干净的语言,直接的叙述,把父与子之间那种日常生活中微妙的关系和本真的情感呈现得非常细致、感人,就像发生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一样 。诗歌中那种诗意的强度与张力,远非一篇散文所能达到的 。再比如希尼那首句句都在叙事、写实的《期中休假》,看似很散,但诗中弥漫出来的那种生命或人生的恍惚、虚空感,让人读后不禁暗自颤栗 。如果把它改为散文,能否达到这种效果,我表示怀疑 。
自然,无论叙事还是抒情,都有一个度的问题 。如何控制?如何使叙事避免平面化?如何让叙事性诗歌不至于给读者的印象更像散文?这一方面是技术的问题,另一方面又取决于一个诗写者认知事物的能力 。一句话,也就是驾驭诗歌能力的问题 。作者/东篱
2003-9-12
声音 。诗歌也讲究声音 。因为汉语言文字是叮当作响的 。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高尔基《海燕》)这是一种典型的高音写作,饱含激情,充满着所谓的革命的浪漫主义色彩 。
而在当下,我反对,或者说反感这种高音写作 。原因有五:
⑴物欲的社会已经够喧嚣,让人心烦的了 。我们的写作更大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是意义),应当有别于“社会”,或者说有一种净化功能,“是对周围环境,对社会噪音的消解 。”(《吕德安访谈录》)让世俗的心沉静下来 。
⑵高音势必情绪化,而文学作品不应当是情绪化的东西 。鲁迅不是说过“恐吓和谩骂决不是战斗”吗?
⑶高音容易主观 。虽说每个人的写作都是从自身的真实感受出发,呈现一种主观意愿,但写作者如果过于强调自我,势必会对事物的本来面目形成一种遮蔽,不尊重事物,无法对事物做出判断,那么作品的准确和负责也就落空了 。
⑷主观性及情绪化的作品,容易失去控制,泛滥成灾,成为情思、情怀、情志的奴隶 。歌德说:“在限制中才显出名手” 。文学作品应当是一种“控制”的艺术 。
⑸“文学是世界上最慢的历史,是一种最缓慢的精神活动 。”“真正伟大的作家,是能够让时间在自己身上停滞的作家,像曹雪芹、沈从文,他们都是留住了时间的作家,时代对他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一种永恒的时间,缓慢的时间 。”(于坚/谢有顺《文学是慢的历史》)这里的“慢”,除了“时间”因素,我以为还应当包括文学作品本身内在的节奏 。我喜欢舒缓的诗歌 。而高音难免速度要快 。这个时代什么都在提速,但文学作品,特别是诗歌,应当“慢”下来 。
诗歌的声音,关乎诗歌的语言和诗歌的内在节奏,也关乎诗写者认知事物的方式以及内心的修为 。
陈超在《当代外国诗歌佳作导读》一书中说:“诗人要避免给人以虚张声势号令般的专横压力,要删除那些突兀的刺耳的声音,为‘音高投限’ 。”
一个成熟的写作者,几乎总是让情感处于“零度”状态,客观、冷静地描摹眼前的物象 。而越是冷静的东西,往往越准确、越有力,越能给读者以心灵上的震撼 。
“诗是诗人沉静中回忆起来的一种情感 。”西方某诗人的这一名句,一直在影响着我 。
作者/东篱
2003-9-13
诗到什么为止 。“诗到语言为止”是韩东的诗学主张,最能体现这一主张的作品就是《甲乙》 。从字面理解这句话,现在恐怕很少会有人苟同 。诗是从语言开始的,怎么可能到语言为止呢?我以为,韩东的这一诗学主张,旨在强调语言对于诗歌的重要性 。因为诗歌毕竟是个体经验在语言中的瞬间呈现,语言不过关,再独特的生命经验也不可能得到最完美的呈现 。
那么,何为“语言过关”呢?我以为,总的要求应是少修饰的干净,质朴的,直接的,富有生命力的 。当然,语言是个大的诗学概念 。我这里强调的可能是词语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