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要逼我成为你

妈妈,不要逼我成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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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98年的暑假,8岁的我坐在走廊的小板凳上,听着大雨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像是天上有很多人在一起倒水,一大盆一大盆地倒在了我家的院子里,还殃及了我们家的厨房 。厨房的水泥地面潮湿得像屋外的雨下进来了一样,如果不小心,一定会摔个大跟头 。母亲望着屋外下个不停的雨,忧心忡忡,因为田里的水淹了刚插下去的秧苗,她得想办法去排水 。
母亲边穿雨靴边嘱咐我不要出门,然后披着雨衣出去了 。快到晚饭时间,母亲带回来一连串的坏消息:老屋坍塌了一半,邻居家的猪栏也倒了,把猪给压死了 。
ldquo;云英!云英!”有人在屋外大声喊母亲的名字,中断了我对小猪的默哀 。
母亲去开门了,他们没进客厅,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燕坝冲毁了,下面的稻田跟河一样!”
ldquo;我们的楼房不会也要被淹了吧?”是母亲担忧的声音 。那男人叫母亲不用担心,说我们村的情况并不严重 。
我们才搬进这楼房没几年,这是父亲出门打工挣了钱新盖的 。那一年,王家村大部分人家住的还是土房子 。
新楼房的厨房里,占地面积最大的是土灶 。灶台的左手边是一个水缸和洗菜池 。与灶台相对的是一个很老的八仙桌,案板、蔬菜、洗菜盆子都会放在上面,旁边是碗橱和一个放着脸盆的洗脸架 。
到了冬天,我和姐姐喜欢在灶火堆里烤红薯,用火钳将烤好的红薯夹出,然后在地上翻滚散热,小心翼翼地剥开有些烧焦的外皮,甜香味随着热气扑面而来,吹几口气,迫不及待地咬一口,甜而不腻,哪有心思在意黑乎乎的手指呢 。祖母的陶马罐有时也会窝在灶火堆里,那里面有时装的是赤豆,有时装的是花生,偶尔装的是只母鸡 。那只陶马罐煮出的花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水煮花生 。
这栋两层半的楼房不仅有大厨房,还有院子和阳台,楼上楼下各有两间卧室,半层的阁楼,也用不着,就摆在那里空着,还有带太阳能的浴室——令我更开心的是,在卫校读书的姐姐不回家时,我能独占一间卧室 。
最重要的是,我的父母终于可以不再同床而眠了 。
平常,父亲在城里打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 。没有盖楼房的时候,他不得不和我的母亲同睡,一人一头,母亲很是嫌弃他的脚臭 。有了新楼房,母亲说父亲回家就像住宾馆,不交房费的那种,她忙里忙外还得伺候他 。我和母亲一样,喜欢父亲不在家的日子,因为他一回来,家里就不得安生 。
ldquo;云英——”是祖母,她拄着根拐杖,说她养的母鸡不见了一只,让母亲和我去找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