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曲韵的形成过程( 九 )
江南 , 秋当然也是有的;但草木雕得慢 , 空气来得润 , 天的颜色显得淡 , 并且又时常多雨而少风;一个人夹在苏州上海杭州 , 或厦门香港广州的市民中间 , 浑浑沌沌地过去 , 只能感到一点点清凉 , 秋的味 , 秋的色 , 秋的意境与姿态 , 总看不饱 , 尝不透 , 赏玩不到十足 。
秋并不是名花 , 也并不是美酒 , 那一种半开 , 半醉的状态 , 在领略秋的过程上 , 是不合适的 。
不逢北国之秋 , 已将近十余年了 。
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 , 总要想起陶然亭的芦花 , 钓鱼台的柳影 , 西山的虫唱 , 玉泉的夜月 , 潭柘寺的钟声 。
在北平即使不出门去罢 , 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 , 租人家一椽破屋来住着 , 早晨起来 , 泡一碗浓茶、向院子一坐 , 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 , 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 。
从槐树叶底 , 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 , 或在破壁腰中 , 静对着象喇叭似的牵牛花(朝荣)的蓝朵 , 自然而然地也能够感觉到十分的秋意 。
说到了牵牛花 , 我以为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 , 紫黑色次之 , 淡红色最下 。
最好 , 还要在牵牛花底 , 教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 , 使作陪衬 。
北国的槐树 , 也是一种能使人联想起秋来的点缀 。
象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 , 早晨起来 , 会铺得满地 。
脚踏上去 , 声音也没有 , 气味也没有 , 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崛淼拇ゾ酢Iń值脑谑饔跋乱徽笊ê螅?彝辽狭粝吕吹囊惶跆跎ㄖ愕乃课疲?雌鹄醇染醯孟改澹?志醯们逑校?币馐断虏⑶一咕醯糜械愣?淠??湃怂?档奈嗤┮灰抖?煜轮?锏囊O耄?笤家簿驮谡庑┥钌虻牡胤健?nbsp; 秋蝉的衰弱的残声 , 更是北国的特产;因为北平处处全长着树 , 屋子又低 , 所以无论在什么地方 , 都听得见它们的啼唱 。
在南方是非要上郊外或山上去才听得到的 。
这秋蝉的嘶叫 , 在北平可和蟋蟀耗子一样 , 简直象是家家户户都养在家里的家虫 。
还有秋雨哩 , 北方的秋雨 , 也似乎比南方的下得奇 , 下得有味 , 下得更象样 。
在灰沈沈的天底下 , 忽而来一阵凉风 , 便息列索落地下起雨来了 。
一层雨过 , 云渐渐地卷向了西去 , 天又青了 , 太阳又露出脸来了;著着很厚的青布单衣或夹袄曲都市闲人 , 咬着烟管 , 在雨后的斜桥影里 , 上桥头树底下去一立 , 遇见熟人 , 便会用了缓慢悠闲的声调 , 微叹着互答着的说: “唉 , 天可真凉了——”(这了字念得很高 , 拖得很长 。
) “可不是么?一层秋雨一层凉了!” 北方人念阵字 , 总老象是层字 , 平平仄仄起来 , 这念错的歧韵 , 倒来得正好 。
北方的果树 , 到秋来 , 也是一种奇景 。
第一是枣子树;屋角 , 墙头 , 茅房边上 , 灶房门口 , 它都会一株株地长大起来 。
象橄榄又象鸽蛋似的这枣子颗儿 , 在小椭圆形的细叶中间 , 显出淡绿微黄的颜色的时候 , 正是秋的全盛时期;等枣树叶落 , 枣子红完 , 西北风就要起来了 , 北方便是尘沙灰土的世界 , 只有这枣子、柿子、葡萄 , 成熟到八九分的七八月之交 , 是北国的清秋的佳日 , 是一年之中最好也没有的GoldenDays 。
有些批评家说 , 中国的文人学士 , 尤其是诗人 , 都带着很浓厚的颓废色彩 , 所以中国的诗文里 , 颂赞秋的文字特别的多 。
但外国的诗人 , 又何尝不然?我虽则外国诗文念得不多 , 也不想开出账来 , 做一篇秋的诗歌散文钞 , 但你若去一翻英德法意等诗人的集子 , 或各国的诗文的An-thology 来 , 总能够看到许多关于秋的歌颂与悲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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