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捐( 三 )


按《人体器官捐献条例》,人没有进入死亡状态,不纳入捐献流程 。只有捐献者生命体征停止,整个流程才可以运行 。
所以,当初,六盘水红会秘书长余俊东送邱培亮一家人离开六盘水时,孩子并未进入法定的捐赠流程,按照规定,红会没有为其承担费用的相关条例 。
理论上,器官获取医院也不可以为捐献者免单,“这里面有利益关系,一例移植手术价格很高,如果医院可以决定给谁免费,事情就乱了 。”国家卫计委的杜冰解释说,必须在死亡后才进入流程的规定,是为了避免“患者临终前用捐献意愿,换取免费医疗” 。
许医生也告诉采访人员,从临床上说,等到进入死亡状态才开始启动捐献流程,时间变得非常紧张 。“现在就是一个节点分两段,进入状态和没有进入状态 。进入状态前不能做任何事情,而进入状态后又手忙脚乱 。”
“对病人来说,这肯定是不合理的 。”许医生指的是死后才启动捐献流程这件事 。但从法律上有必要 。
对邱培亮来说,眼下回贵州已经不可能,5个小时,700公里路,在孩子脑积水的情况下,这样挪动既痛苦又危险,而留在重庆,1~3个月又似乎太长了 。
又不能捐,又不能走,一家人被悬置起来 。
最初,新桥医院为一家人提供了临终状态的医疗费用,但如果这个临终状态要持续1~3个月,甚至更久,“住下去不太合适了,长期这样也不是办法 。”许医生说起医院的决定 。
不捐了
邱培亮决定出院 。
许医生说,是邱培亮自己向医院提的 。“看到走廊有几百人排队,等着床位,他觉得自己占了资源 。”她又补充说,邱培亮是一个“在道德层面很高的人” 。
“我们确实不好赖着不走 。”事后邱培亮对采访人员说,“自己住得这么好,占了位置 。”他抽了一口烟,没有提及“道德” 。
新桥医院给一家人找了住处 。6月19日,邱培亮带着老婆孩子搬入医院附近的窄巷子 。小屋一天租金60块,是住院费用的1/25 。钱也是医院出的,并不是每一个病人都被这样对待 。他们毕竟不一样 。
“肾可以救两个人,肝脏可以救1个人,角膜可以救3~5个人”,决定捐献器官前他从医生那里得知,有6~8个受捐者将会因为他的儿子而获得新生 。
屋子不足10平方米,只放得下一张床 。重庆多雨,日光不足的小屋里,又潮又黑 。(感动文章 www.wenzhangba.com)
在这间屋子里,妈妈何成琴大哭过两次 。
最近的一次发生在6月26日 。儿子的血管破了,输的液进不去,药水打到了肉里,手背、胳膊完全肿了,鼓起老高 。
就因为一枚留置针 。从新桥医院出来时,护士把一枚针头埋在小宬灏的血管里,这样输液不用护士,父母自己就可以做 。两人是外行,每天自己取药、输液,但有一点他们不知道,一枚留置针只能用两天 。可19日出院后,这个针头从没换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