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别是一家”的观点出自|A苏轼B吴思道C王国维D李清照( 二 )


如果诗词之别仅限与此,那对于文人的创作是没有什么大碍的,特别是对苏轼这样的大家,不过只是改变一下词句的安排,完全是胜任有余的 。但问题在于词是用作协乐歌唱的,需依声
填词,即按照规定的声韵关系来填词,所以词又被称作“曲子词” 。词相对不入乐的近体诗而言,与音乐的关系要密切的多 。据说苏轼填词常有不协音律之作,如李清照所言:“苏子瞻学际天人,作为小歌词,直如酌蠡水与大海,然皆句读不葺之诗耳,又往往不协音律者 。”(2)填词若不能依声者,此所谓“句读不葺之诗” 。
对李易安此论,历来众说纷纭,意见不一,而关于苏轼知音协律的记载也多见于宋人的著作 。由于词律之学,几近失传,本是词学中的难点,对于一个初学者,更是如此 。所以只能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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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不知为不知”的古训,约略而言之了 。
(二)意境题材之别:诗之境阔、词之言长
诗词有别,其中差别最大的,应是意境题材的不同,这当然是就传统的婉约词而言的,也是就词的基本风貌而言的,因为“婉约词”相对于所谓的“豪放词”占了词的总量的绝大部分 。
关于诗词之间意境题材的不同,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有极精到的评述:“词之为体,要渺宜修,能言诗之所不能言,而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诗之境阔、词之言长 。”所谓“境阔”当是指“诗”的意境题材相对于“词”应雄阔大气、气象恢弘,所谓“言长”则是婉转细致之意,故而带来的意境则是纤弱柔美 。所以“词”较之于“诗”应多婉曲 。
这样的评述是否正确呢 。下文试举晚唐文人温庭筠为例来说明:
苏武庙
苏武魂销汉使前,古祠高树两茫然 。云边雁断胡天月,陇上羊归塞草烟 。
回日楼头非甲帐,去时冠剑是丁年 。茂陵不见封侯印,空向秋波哭逝川 。
菩萨蛮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
后镜,画面交相映 。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
温庭筠是晚唐著名的诗人,又是所谓“花间派”词人的代表 。以上两首诗词作品,即便是没读过,而对诗词稍有所知的人都能分辨出,其一是诗,其二是词 。正如上文王静安所言,诗词在意境题材上的确存在着明显差别 。就上文所引作品而言,诗的题材是怀古,词的题材是闺怨 。而它们所营建的意境显然也是不同的,诗悲郁苍凉,而词温婉细腻 。但问题就接踵而来了,为什么同样一位作家,提起笔写诗、作词,意境会有这样明显的分别呢?而且这并不是个别现象,对比宋代文人的诗词,会发现不少类似这样的情况 。平素写诗作文道学气十足的士大夫门,一旦作词往往就会面目全非,全然是另一张嘴脸 。
原因当是宋代文人士大夫阶层对词的功能属性——词体的认知 。宋词上承晚唐五代花间尊前的绮靡婉约的词风,至苏轼涉足词坛前,绝大部分词家仍自觉或不自觉地在走“绮筵公子,绣幌佳人”(3)的老路,题材内容总不离男女欢爱、羁旅愁绪 。所营建的意境也大多纤弱凄婉 。文人士大夫们填词虽是兴至而为,但仍以为词只是供侑酒而歌的,不足以登大雅之堂,算不上诗歌的正宗,故称之为“诗余” 。
“词是诗余”这是宋人对词体共同的基本认知,所谓“簸弄风月,陶写性情,词婉于诗 。盖声出莺吭燕舌间,稍近乎情可也 。”(4)就连北宋文坛领袖、诗文革新的主将欧阳修都是认同的 ,他说:“因翻旧阕之辞,写以新声之调,敢陈薄伎,聊佐清欢” 。(5)
陈师道对苏轼“以诗为词,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的评价,正是基于上文所论及的诗词在意境题材方面的差异而言的,也是基于对“词是诗余”的认同而言的 。认为诗词各有自家的畛域,应当保持各自的审美特征 。正是基于这种认知,陈后山才会对敢于冲破传统藩篱的苏词提出非议,诚然,他的观点放在词学发展史上会显得保守,但他对词的审美特征有别于诗的确认,对词的独特审美价值的肯定,都是有相当见地的 。
诗与词在“本色”上不同,这一点无论从词的历史传承还是总体创作实践来说,都是显而易见的 。那么对苏轼而言,把诗的“本色”(审美特征)带入词里,以词来表现诗的题材、境界,又会是怎样的一种风味呢?
二、以诗为词的实践:诗词一体,
据说苏轼到中年时才开始学习填词,他在《与鲜于子骏书》中说:“近却颇作小词,虽无柳七郎风味,亦是一家……”柳七郎即是柳永,公认的婉约派大家 。苏轼所言的“无柳七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