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别是一家”的观点出自|A苏轼B吴思道C王国维D李清照( 四 )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
本词作于宋神宗元丰六年,创作时间与上文所引《念奴娇• 赤壁怀古》只差一年,都是在“乌台诗案”后,苏轼以罪人身份谪居黄州,政治上极度失意时创作的,词中借咏孤雁而自况,表达不与世俗同流合污而宁可固守冷落的人生态度 。词中通篇只有意象,其中人与雁,浑然一体,取象托譬,寄托遥深,风格清奇冷隽 。
苏轼致力于词的题材与境界的开拓,的确做到了“诗词一体”,他所作词的题材、境界与诗几乎一般无二 。然而,由于诗与词在声律方面存在的客观差异,必然将造成创作时安排声韵的不同,但在方面,苏轼同样表现出“以诗为词”的倾向 。
(二)不以词意就词律
上文曾谈到苏轼填词有不协音律之作,并因此为李清照等所诟病 。认为填词若“不谐音律者”,所作的词便是“句读不葺之诗” 。这可被认为是李易安所表述的“以诗为词” 。在展开具体评论之前,有必要对诗律与词律的差异做一简单论述:
近体诗与音乐的关系,相对于需入乐的词而言,要宽松的多 。早期的词是一种音乐文学,为了配合音乐,就要求它必须具有特殊的格律,使歌词的每个字的声调高低,与音乐的抑扬顿挫配合起来,达到音调谐和,唱起来上口,听起来悦耳 。因此,与诗只讲平仄不同,词讲究得更多更细 。李清照在《词论》中说:“诗文分平侧、(仄),而歌词计五音(宫商角徵羽),又分五声(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入声),又分六律(阳为六律,阴为六吕 。此处“六律”代指十二律吕),又分清浊轻重 。”这也就是说,制调必须协音律 。音乐奏过一遍叫一阕,为了配乐而歌,词也就以分片与之相适应 。这样;词就必须注意处理片与片之间的关系,而不能像诗那样,根据内容来分段 。诗的韵脚有固定位置,一般都在偶数句的句尾;而词的韵位,却大部放在音乐的顿歇处;因此,词调不同,韵位亦不同 。
从以上的论述中可以看出,词由于需入乐的的缘故,在声律上与诗的确存在着不小的差别 。而有关苏轼填词是否协音律的问题,前人各执一端,莫衷一是,而词在今天早已不能被歌唱 。所以孰是孰非,已难稽考 。其实,谐不谐音律对于我们今人而言,决不会有李清照般的敏感,因为不能按乐歌唱,也就无从比较谐与不谐音律的优劣 。
在创作实践中,词比之于诗,对作者在形式上的束缚显然更多 。有鉴于此,陆游曾说:“先生非不能歌,不喜裁剪以就声律耳 。”(6)宋人王灼也说:“东坡先生非醉心于音律者…”(7)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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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都有为苏轼开脱之意,因为“非醉心于音律者”似乎有不熟悉音律之嫌,而“不喜裁剪以就声律”更是间接指出苏词的确有不谐音律之作 。
就苏词不谐音律的本质而言,由于苏词的美学风格属于阳刚,不同于表现阴柔之美的婉约词,类似于西人所言的“崇高” 。表现在文学作品中,注重于内在的理念精神的抒发,而不重视外在的表现形式,而声律在词作中当属于后者,被苏轼所轻,当是难免的 。
所以,无论苏轼对于音律是否精通,当他所要表达思想内容与声律之间产生冲突时,他无疑将选择对声律作调整,以适应内容的表达 。
面对苏轼这样对传统的“反动”,并非人人都能象胡寅、刘熙载两位一般给予他肯定评价的,与此相反,当时的情况是认可的不多,反对的不少 。而攻击的方向大致有二,一是对词境的拓宽上,二是在声律上 。宋人俞文豹在《吹剑续录》中记录了苏轼一段逸事:“东坡在玉堂,有幕士善讴 。因问:‘我词与柳七郎如何?’曰:‘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 。学士词,须关东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 。’东坡为之绝倒 。” 。
词按当时的惯例,显然是应由“十七八女郎”来歌唱的,若由关西大汉替代无疑将改变词原有的审美趋向 。这幕士的看法与陈师道不谋而合,看来这应当是当时的一种普遍观念,上文已经论述了诗与词在“本色”上的确有所不同,但给苏轼“以诗为词”的行为作出一个是非好恶的判断确是很为难的,因为不论是基于审美欣赏的“趣味无争辩”,还是基于正视历史存在,苏词都开创了词的另外一面,存在即合理 。
三、以诗为词的内核:诗道与词道的统一
在词的领域里,苏轼无疑是一位革命者 。对于他而言,一切有碍于表达思想情志的传统枷锁,都会被他砸得粉碎 。无论是题材或是声律 。然而,任何文学领域的变革都有其内在的必然性,任何文学创作风格的变化,都是时代变迁的产物,即所谓“文变染乎世情”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