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夫妇的十次重生( 三 )


因为车祸去世的捐献者,李春伟见过很多,“但夫妻俩同时捐献器官的,这是国内首例 。”
两个小时后,器官获取手术完成 。2枚肝脏、4枚肾脏、2对眼角膜相继被取出,装入特定的储存仪器,从宿州紧急送往合肥市 。在那里,器官移植团队、手术室、麻醉科、输血科的专家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器官将很快会进入10位患者温热的体内,重新运转 。6位肝、肾衰竭患者的生命得以挽救,4位眼疾患者能重见光明 。
失而复得的眼睛
在刘志强夫妇逝世的那个雨天,梁嘉欣躺在合肥普瑞眼科医院里,她等待的眼角膜正从250公里外赶来 。
一周前,这位35岁的公务员因为细菌感染导致眼角膜穿孔,可能会永久失明,甚至伤及大脑神经 。她还没习惯这种被打破的平衡 。疼痛感从眼眶蔓延到脸部和头部,左眼的世界从“一层雾”慢慢变成“一张纸”,眼睛会不自觉地淌泪,走路时不小心就踩空 。
眼科医生屈志国提议她更换眼角膜,但得到这个器官需要难得的运气 。没有合适的眼角膜,医生也束手无策 。
屈志国从2008年开始负责医院的眼角膜捐献工作,他办公室的柜子里装满了志愿捐献的表格 。可喜的是,捐献数据已经从最初的每年2例,上升到现在的每年上百例,但等待眼角膜的人仍远超于此 。
梁嘉欣是幸运的,毕竟另一个接受眼角膜捐献的患者已经等了5年 。
这是个将近一米八的小伙子,皮肤黝黑,在建筑行业工作,他需要把眼睛凑到仪器前,测出建筑的精确方位 。5年前,孙思城的眼角膜出了问题,医生建议做移植手术,先登记信息然后等待 。到今年6月,他连5米外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
躺在手术床上时,孙思城一阵阵冒汗,手也紧张到发麻,盯着头上的无影灯一动不动 。他讲述这段经历时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他第一次做手术,隔壁病床的阿姨“嘲笑”他:“这么个大小伙子,怕啥呢?”
手术很成功,康复后的孙思城有时会想,给自己捐献眼角膜的人是谁,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一天,他看到一对去世夫妇捐献器官的新闻,那个时间和自己的手术时间差不多,他猜想,自己的“恩人”或许就是他们 。
根据器官捐献的“双盲原则”,捐献者和接受者不能知晓对方信息 。但孙思城的父亲还是想跟医生打听一下,得知刘志强年纪与自己相仿,还有三个女儿 。他担心孩子们会吃苦,“如果他们家有困难,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们可以捐些钱 。”
医生摇了摇头 。父子俩又补了一句:“那祝她们健康,平安 。”
梁嘉欣摘下纱布后,眼睛里的雾气散去 。儿子好奇地盯着她的左眼,想看看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妈妈,人家为什么要把眼睛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