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夫妇的十次重生( 四 )


该怎么向一个6岁的孩子解释捐献的含义呢?“他们去世了,但想帮助更多的人 。”儿子又问:“那就是死了吗?”“对,他们的眼睛在妈妈身上活着 。”
刘志强夫妇的器官被送到安医大一附院后,医生为患者做移植手术 。来源: 医院官网
“万分之一”
肾脏移植的过程远比眼角膜要艰难 。
刘大勇和他的肾脏已经艰难支撑了两年时间 。刘志强夫妻捐献的肾脏送到了安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简称“安医大一附院”),在此就医的刘大勇成为被选中的4名受捐者之一 。
他开了十几年货车,跑遍全国各地,一天24小时基本都在车上,饿了就去服务区吃泡面 。他说新疆和东北的风景很美,但开车太累 。
两年前,刘大勇被诊断为尿毒症晚期 。起初的几次头痛,他以为是累了,没在意 。一个月后,他突然发现眼睛充血,看东西有点模糊 。刘大勇吓蒙了,眼睛可是司机的命,他担心工作不保,丢掉养活一家老小的手艺 。
确诊后,刘大勇常常感到呼吸困难,晚上睡觉起码要垫两个枕头 。食欲很差,身高一米七的他从138斤瘦到104斤,脸色蜡黄,黑斑爬满身体 。
喝水也成了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儿 。多喝几口就会感到心衰,无力 。
插管透析是家常便饭 。从大腿上插一根管子,体内的血液被引到机器上,过滤排毒后,再送回体内 。随着病情加重,透析从每周一次,变成每周两次、三次 。这是常人难以承受的,每次透析完,刘大勇动也不想动,“整个人特别软 。”
车是彻底开不了了 。刘大勇托人卖了那辆货车,家里女儿在上大学,儿子正读高中,吃穿用度都要花钱 。妻子在老家寿县开了一个宵夜摊,卖当地有名的淮南牛肉汤 。夫妻俩常常从傍晚忙到凌晨 。刘大勇帮着洗碗、端盘子,状态好的时候,他还能帮忙炒饭、炒粉,“大家都说我的炒粉好吃 。”
等待是漫长的 。肾脏和肝脏的移植过程复杂,器官资源极度稀缺 。据中国器官移植发展报告,截至2019年年底,全国仍有47382人在等待肾脏移植 。捐献的器官需要通过中国人体器官分配与共享计算机系统进行分配,被选中的患者还需要配型成功 。
2015年1月1日起,中国全面停止使用死刑罪犯器官作为供体来源 。至此,公民去世后自愿器官捐献将成为器官移植使用的唯一渠道 。据中国人体器官捐献管理中心公布的数据显示,中国每年约有30万患者急需器官移植,但2015年器官移植手术仅为1万余例,捐献器官数量与需要器官移植的患者数量间存在巨大差距 。
截至2021年8月27日,我国实现捐献35661例,捐献器官106054个 。每百万人口器官捐献率从2015年的2.01上升至2019年的4.16,但仍处于较低水平 。
好消息在不经意间降临 。6月15日晚,宵夜摊刚开市不久 。锅铲翻飞间,电话铃声响起,一看是医生打来的电话,刘大勇妻子“高兴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