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难以宽慰的农庄经典读后感有感( 六 )


认识这本书,源起于一次偶然的“邂逅” 。2018年,我将同为20世纪英国著名作家洛瑞·李创作的《萝西与苹果酒》翻译付印后,偶然读到一篇有关英国著名文学批评家、布克奖文学评委会主席、牛津大学英语教授约翰·凯里的文章,提到他为读者精心挑选出了50本20世纪“最令人快乐的书”,其中还有这样一句话:“有些书因为太过出名,所以被他忍痛割爱(如斯黛拉·吉本思的《令人难以宽慰的农庄》和洛瑞·李的《萝西与苹果酒》)” 。这让我对《令人难以宽慰的农庄》一时大为好奇 。究竟是因为怎样的魅力,让它得到了英国文学界的如此珍爱呢?
通常情况下,“经典”作品带给人们的第一印象往往并不“滑稽”,但《令人难以宽慰的农庄》却剑走偏锋 。虽然书名“令人难以宽慰”(coldcomfort),但它带来的阅读体验却是十足愉悦的,通篇贯穿着英式的幽默笑点,而这要得益于作者的一种特殊写作手法——戏仿,即通过模仿其他作品,达到讽刺、戏谑或致敬等目的 。虽然“戏仿”自古有之,但广泛的应用却是在后现代作品之中 。通过戏仿希拉·凯伊·史密斯、玛丽·韦伯、D.H.劳伦斯、托马斯·哈代等人的作品,融入简·奥斯汀、勃朗特三姐妹等作家的书中桥段,《令人难以宽慰的农庄》反讽了20世纪30年代英国文学作品中流行的写作方式——那种方式常常手法夸张,情节荒谬,刻意模仿萨塞克斯等地的乡土口音,一向以对英国乡村生活进行浪漫的、有时甚至是戏剧性的写照为特征 。于是,斯黛拉·吉本思借此拆解了维多利亚时代晚期小说的一系列传统,为当时的英国文学界带去了新风 。换言之,文学中的英国乡村不再是被神化的“桃花源”,而是变成了患有情感和精神疾患的“乡巴佬”们的聚居地 。也有评论家提出,这部作品的诞生与当时英国的社会经济背景脱不开关系,描绘了一幅因政府倦怠、城市冷漠而导致的阴郁农村景象 。
在位于“嚎叫村”的“令人难以宽慰的农庄”(只听见这些地名是不是就已经很想笑了)居住着斯塔卡德一家人,他们的名字都仿佛是从圣经《旧约全书》中摘抄而来的,相比起朴实、宁静的乡村,他们倒更像是《指环王》中的人物 。而你也能从故事中找到简·奥斯汀、夏洛蒂·勃朗特、艾米莉·勃朗特等作家笔下人物的影子,只不过它们不再一本正经,而是被涂抹了一层如在“哈哈镜”中变形过的夸张感和好笑 。比如,女主角芙洛拉刚刚失去双亲,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儿(如果19岁也可以被称作孤儿的话),是不是与那些流行“孤女”情节的经典小说(譬如《简爱》)颇为相似?芙洛拉对外甥女埃尔芬的婚事“指手画脚”,是否与《劝导》中的爱玛如出一辙?令人难以宽慰的农庄和常年闭门不出的艾达·杜姆姨妈,又多少有着《多默森林中的房子》的蛛丝马迹 。斯黛拉·吉本思还在书中引经据典,“点名”《呼啸山庄》《厄舍古屋的倒塌》甚至是《VOGUE》时尚杂志,对勃朗特家族的坊间八卦“评头论足”,杂糅《乱世佳人》等流行文化和一众名声赫赫的人物于其间,并借机讽刺当时英国社会中一些“名不副实”的知识分子形象,让故事形成了与文学文化和社会现实的双重互动,好似狂欢派对一般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