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自传的读后感大全(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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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九点四十五分,我把自己扣入大衣,出发去探寻莫斯科 。”在故事《邮戳:莫斯科》中,叙述者这样描述他每日的生活——这个故事是一种标识或一种精馏物,是由科尔扎诺夫斯基在他的怪诞领域内发明的 。在这个新世界里,“被卷入词语的混乱涡流”,事物之间通常的边缘消失了 。外部也消失了 。
”但是我从未能躲开我的主题:我就住在它里面 。我所经过的建筑的窗子以一种特定的表情凝视着;每天清晨,我几乎还未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对面房子的红砖:肯定是莫斯科 。于是“莫斯科”这个念头升起 。我的问题突然出现了,我周围挤满了一千个石头盒子,从我脚下长出一千条弯曲、破败的街巷——而我,一个奇怪的家伙,探究着去往“何处”,然后直接步入它,像一只老鼠钻入捕鼠器 。“
如此一来,在思想与客体之间、在城市与自身之间便没有了间隙:“想要保护你藏在两鬓之间的生命不受四周围绕你的生活影响是不可能的,在一条街上凝思而不去看那条街也不可能 。如我这般尽量凝神于头脑中的意象,让自己的思绪不受袭扰,这也是不可想象的 。街道总是侵入……”结果是,莫斯科实际上成了一个没有意义、缺乏交融与相似性的地方,一个无法定义的无限延展着的地方:“莫斯科是一个彼此完全不相干的(从逻辑和光学角度来看)、杂乱无章的建筑群的大合唱,塞满了大大小小的房子,办公室夹杂着公寓,从地窖一直拥挤到屋檐;人们分开居住,相互经过、争执,彼此间只有薄薄的墙板隔开……” 这是一种没有任何所指的语言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这里,文字游戏代表了一种真诚地做哲学研究的尝试——就如他的叙述者乘着电梯上下于“似乎”(by)、“日常生活”(byt)与“存在”(bytiye)三个分隔的层面:
”哦,现在我理解了我手里的小白书:它以及所有这类书,最多也只能试图勾勒移动的影子 。但这些被剪掉实体的影子——被剪除了存在(bytiye) 的日常生活(byt)——无力且虚幻 。我再说一次,如果事物的影子必须被剪除,即从bytiye中抹掉byt,那么你就不该半途而止,而应该把byt拿过来砍掉那迟钝的t:只剩下by(似乎)这纯粹的虚拟语气,它融合了亚历山大·格林所钟爱的那类自由的幻影 。这是走出影子世界,进入奇妙的浪漫主义世界的第一条路 。存在(Bytiye)这个词——它包含了日常生活(byt)这个音节或者说元素——是走出“阴影居住地”的第二条路……“
借助这种方式,这种怪诞体裁获得了其令人忧伤的新进展 。
当然,这种实验也几乎被斯大林主义历史的压力抹除了,这只不过证明了科尔扎诺夫斯基所研究的一个原理:存在的一切,在面对完全删除法则时都是脆弱无力的 。存在的一切都孕育着它的不存在; “真实”存在于“非真实”的顶点 。我仍然认为,注意到科尔扎诺夫斯基的前卫式写作在国际上拥有一些同行并非是大谬不然 。1961年,罗伯特·劳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与杜尚一起参加了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集合艺术论坛”,让劳森伯格焦虑的是时间之流逝,以及“应该采取什么措施来阻止失去这一瞬间,阻止这一瞬间变为现实 。”这句话的优美之处就在于,劳森伯格以两个从句构建了一个偷换的定义:失去即实现 。正如科尔扎诺夫斯基所深知,阻止失去某物的唯一方式,就是让它保持一种不存在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