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思想家经典读后感有感( 七 )


说“陌生”,是因为过去《联共(布)党史》的教科书模式,作为一个庞大的意识形态模式,对于俄苏知识阶层,甚至具体的作家作品都有一个明确的定位 。对于中国的读书人来说,最早解构这套意识形态模式对于俄苏知识群体的脸谱化谱系的,是以赛亚?伯林的《俄国思想家》一书 。
从伯林的笔下,我们看到俄国知识分子的心灵是异常敏感而又具有多种面相的,是非常丰富的也是异常复杂的 。以往我们好像熟知的托尔斯泰、屠格涅夫、赫尔岑等等作家,通过伯林,让我们发现了他们的另一面,觉得最熟悉的其实反倒是最陌生的,我们过去并没有真正了解俄苏知识阶层及其文化 。
一般认为,近代知识分子有两个独立的起源,一个是在德雷福斯事件中写作《我控诉……》的法国作家左拉,标志着近代西欧知识阶层的诞生 。另一个是俄罗斯的拉吉舍夫,他写的《从彼得堡到莫斯科的旅行记》标志着俄罗斯知识阶层的问世 。比较而言,对于中国人来说,俄苏知识阶层跟中国知识分子关系更密切一点 。正因为这一点,看金雁这本以俄国知识阶层为主题的书,觉得很亲切 。
俄罗斯知识阶层或俄罗斯文化对于近代中国的影响,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有待于未来仔细理清,应当说有正面的东西也有负面的东西 。
西欧的知识分子很高傲,但是提起俄国知识分子来还是充满敬畏的 。俄国知识阶层的产品,好像前苏联生产的工业产品一样,体积都很大,一看就让人很震撼 。金雁的《倒转红轮》一开始就探讨这个问题,索尔仁尼琴不写则已,一写就是多少卷多少册这种史诗性的大作品 。《红轮》是索尔仁尼琴的一部大作品,金雁的书名由此命名,即溯流而上,追溯俄国知识阶层的成长历程与心路历程 。金雁的书一开头就抓住了俄国文化的一个特征,即对于“大文学”,对于那种史诗性作品的推崇,就像18世纪法国的启蒙学派把什么都归入哲学一样 。类似这样关于俄罗斯文化的知识,金雁的书里有很多,让人很有同感 。记得小时候看托翁的《战争与和平》,里面写到贵族安德烈坐着马车回家,然后写路两边的白杨树,我那时数了数中译本中这一段风景描写有18页之长 。后来安德烈从家里又出来,心情变了,又坐着马车,又写了十几页的白杨树 。这样的小说现在的人可能看不下去 。但是俄罗斯作家就有那种气魄,有那种自信,自认为一出手就应当是大作品,至于市场反应怎么样,是不是卖得出去,根本不在考虑之列 。再举一个例子,当年我看音乐家肖斯塔科维奇的回忆录,德军包围斯大林格勒的时候,美国民众要声援苏联抗击德国,在纽约体育馆里组织了十万人的大乐队,演奏肖斯塔科维奇的第十交响乐 。我当时就想,如果是中国,假如美国想声援中国抗日,中国有没有那样的大音乐家,能够做出那样的气势雄浑的宏大交响乐来供人家演奏呢?恐怕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