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写的诗词赋文中对佛道儒的看法 佛道儒( 六 )


他是吸收佛老思想中他认为有用的部分 , 并加以改造利用 , 以构建他的一种理想的人生境界 。
这种境界是超脱的 , 因而也是自由的;它的积极的意义在于 , 体现为一种人生境界的升华 。
他在《答毕仲举》中曾说:“学佛老者 , 本期于静而达 。
静似懒 , 达似放 。
学者或未至其所期 , 而先得其所似 , 不为无害 。
”这里讲的“静”和“达” , 就是一种高层次的人生境界 。
这种境界 , 第一个层面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对世俗人生的超脱 。
名利、穷达、荣辱、贵贱、得失、忧喜、苦乐等等 , 都是人生现实欲念所生出的一种羁绊和枷锁 , 到了“静”和“达”的境界 , 就从这种羁绊和枷锁中解脱出来了 。
第二个层面 , 可以理解为达到一种自由的境界 , 人的精神世界因此而变得无比的开阔和广大 , 可以不受尘世的污染 , 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包括极痛、极苦、极悲的境况之中)都能处之泰然 , 甚至得到一种愉悦和欢乐 , 得到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 。
但这种境界 , 在实际上充满倾轧、争斗、残害、悲苦、烦恼等等的尘世中 , 是很难找到 , 也是很难实现的 。
因此 , 这种人生追求 , 常常只能是一种精神的寄托或理想 , 或者说只是一种想象 , 而作为一个诗人 , 这种追求和想象熔铸在他创作中 , 就变为一种艺术创造 。
《赤壁怀古》、《前赤壁赋》、《后赤壁赋》中所创造的 , 就是这种不受外物羁绊的、超旷的、自由人生的境界 。
这是一种人生追求的艺术化 , 他所创造的 , 既是艺术境界 , 也是精神境界 。
不过 , 从表面的超脱中 , 我们仍然能看到隐含其中的人生的忧苦 。
在“静”与“达”中 , 身处现实世界中的诗人 , 也不免时时露出挣扎的痕迹 。
苏轼学习佛、老思想 , 虽然是想达到“物我两忘 , 身心皆空”的境地 , 而实际上却是达不到的 。
对于一般学佛、学道者的玄虚莫测 , 他是扬弃的;他所重视和吸取的 , 是比较切近人生的实用的一面 。
所以他说:“佛书旧亦尝看 , 但暗塞不能通其妙 , 独时取其粗浅假说以自洗濯……若世之君子 , 所谓超然玄悟者 , 仆不识也 。
”在本为玄虚缥缈的佛老思想中去追求一种简易、粗浅、实用 , 这是苏轼学佛学老的独特态度 , 也是他能将三家思想融通的又一方面 。
他同陈述古谈禅理 , 曾有极风趣的“龙肉”和“猪肉”之比 , 是很说明问题的 。
陈批评他所理解的禅理过于粗浅 , 而禅理照陈看来是比较玄妙精深的;苏轼就将粗浅的比作“猪肉” , 将精妙的比作“龙肉” , 说:“然公终日说龙肉 , 不如仆之食猪肉实美而真饱也 。
”当然 , 苏轼并不是一点没有受到佛家和道家的虚空、命定论等思想和人生观的影响 , 事实上这种影响也是常常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 。
如下面这样的诗句在他的诗集中就为数并不算很少:“浮生知几何 , 仅熟一釜羹 。
那于信仰间 , 用此委曲情 。
”(《次丹元姚先生韵》)“富贵本无定 , 世人自荣枯 。
”(《浰阳早发》)“宠辱能几何 , 悲欢浩无垠 。
回视人世间 , 了无一事真 。
”(《用前韵再和孙志举》)等等 。
由此可见 , 他对佛老思想和对儒家思想的态度是基本上一样的 , 即为我所用 , 从自我需要出发 , 加以利用和改造 。
2、儒、道、释的融合
从对社会人生的基本态度看 , 儒家思想的基本倾向是积极入世的 , 而释、道思想的主要倾向则是消极出世的 , 两者之间显然存在着矛盾 。
苏轼看到这种矛盾 , 在他政治上奋发有为、想望实现他经世济民的政治思想时 , 他曾经批判过释、道思想 。
但在他处于逆境时 , 即经世济民的政治理想难于实现而个人又遭受到排斥打击时 , 则又更多地接受清静无为 , 超然物外的思想 , 在释、道思想中找到精神的寄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