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对宋代诗词的影响 苏轼的诗词( 三 )


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 。
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 。
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樽前 。
先是回忆嘉yòu@⑷初年二苏至汴京受知于欧阳修的情景,可谓风华正茂,才名初展,满腹经纶,以“致君尧舜”相许,大有为国立业的壮志豪情 。
“用舍”以下,化用《论语》,实寓不满新法之意 。
然则,词人却能以旷达出之,使作品不致落入感伤的泥沼 。
苏轼爱弟心切,当其弟不胜逆境之苦时,常寄词相劝,如其《水调歌头》一词,就是由于苏辙的别词“其语过悲”而写的 。
上片劝以谢安“雅志困轩冕,遗恨寄沧州”为鉴,一旦壮志难酬、不若及早引退 。
下片便设想归隐后的相从饮酒之乐:“我醉歌时君和,醉倒须君扶我,惟酒可忘忧 。
”乐天知命中夹杂着无限的政治酸辛,循循诱导中饱和着深挚的手足情谊 。
至若其“兼怀子由”的名篇《水调歌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则不仅词意健朗乐观,而且由于诗的高度概括力,更把劝慰手足之情扩大到普天下中秋之夜的“无眠”之人了 。
唱和酬答,互通友情之作,在诗来说,并不罕见 。
但在苏轼前的词坛,却几呈空白状态 。
苏轼以诗为词,弥补了这一不足 。
他的友情词,一般说来,具有语新意浓,一扫陈词浮调的特点 。
“今夜残灯斜照处,荧荧:秋雨晴时泪不晴” 。
(《南乡子·送述古》)这是设想别后孤灯独处的情景 。
“与余同是识翁人,唯有西湖波底月 。
”(《木兰花令·次欧公西湖韵》)这是对前辈师长欧阳修的深沉缅怀 。
尤应称道的是,他在赠别词中还以政事国事相勉,如“升沉闲事莫思量,仲卿终不忘桐乡”(《浣溪沙·赠陈海州》),“上殿云霄生羽翼,论兵齿颊带风霜”(《浣溪沙·彭门送梁左藏》) 。
这实际上已开南宋爱国词人以词唱和、相互激励的先河 。
又,赠别词最忌流于感伤,不能自拔 。
苏轼独能以理遣情,在真切的友情中,表现出一种豪放而清旷的风韵:
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 。
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不用思量今古,俯仰昔人非!谁似东坡老,白首忘机?
记取西湖西畔,正春山好处,空翠烟霏 。
算诗人相得,如我与君稀 。
约他年东还海道,愿谢公雅志莫相违 。
西州路,不应回首,为我沾衣 。
——《八声甘州·寄参寥子》起句即景起兴,“突兀雪山,卷地而来”⑺,气势非凡!但海潮之涨落,亦如时代之更迭、人事之聚散,古今皆然 。
上片借景喻理,已为下片抒情张本 。
过变由理而情 。
人未登程,先约归期,盖海角天涯,知己难觅 。
既然约定他年同返西湖山水,以尽“白首忘机”之乐,则今日暂别,又有何伤?通篇清旷飘逸,没有头巾气,不作儿女啼,全凭至情豪气感人 。
其寄意遥深处,亦足发人深思 。
(三)
独出新意境和新风格,也是苏轼对宋词开拓与创新的重要内容之一 。
宋初词坛以晏欧为代表,由于偏重模拟五代,往往少真情实感,个性不分明,因而也就缺乏独特的艺术风格 。
苏轼与之不同,一方面,他强调“文理自然,姿态横生”⑻一方面,他的词中分明活跃着一个富有个性的“我” 。
可以说,独到的文艺观和强烈的个性化,正是苏轼开拓宋词新境界,开创宋词新风格的重要内在依据 。
论苏词的豪放,切不可泥于前人之见,把它的意义仅归于冲破音律的束缚,甚至视为“要非本色”⑼,或称以“别格”⑽ 。
豪放,作为一种新风格、新流派的产生和发展,是就传统的婉约风格和婉约词派相对而言的 。
无论选择题材上,表现手法上、语言运用上乃至美学意义上,两者都有明显的差异 。
而它的出现最重要的意义就在于,打破了先前词坛上那种一花独放、一鸟独鸣的沉闷单调的旧格局,迎来了百花齐放、百鸟争喧的新天地 。
至于具体论及苏轼豪放词作,应包括两类 。
第一类为激越雄健、慷慨悲壮之作 。
第二类属狂放不羁、清旷飘逸之作 。
舍掉前者,就舍掉了苏轼豪放词的精华;扬弃后者,则不能全面反映苏轼豪放词的本质特色 。
两者缺一不可 。
第一类代表作如《江城子》 。
词在千骑卷冈、万人空巷的壮阔图景上,活跃着作者自身的形象 。
他酒酣兴豪,大声疾呼“鬓如霜,又何妨!”他不仅有牵黄擎苍、“聊发少年狂”的出猎壮举,更渴望出使边塞,西北“射天狼”,铲除边患,报国立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