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为什么最终没有给肃顺写感谢信( 四 )


我的益友,比如倭艮峰冷静威严,令人肃然起敬 。吴竹如、窦兰泉的尽善尽美,一言一事,必要做得最好 。吴子序、邵蕙西的经学,深思明辨 。何子贞谈书法,其精妙之处,与我无一不合,他谈诗我尤其爱听 。子贞很喜欢我的诗,故而我自十月以来已作诗十八首 。现抄上两页,寄回来给弟弟们读 。冯树堂、陈岱云立下志向,全心全意去追求,亦是良友 。镜海先生,我虽然从没拜其为师,然而心里早已师从了 。
我每次写信给弟弟们,不知不觉就写了很多,猜想弟弟们或许厌烦看不下去了 。然而弟弟们如果有一封长信给我,我实在是很开心,如获至宝 。大家各有各的性情罢了 。
我自从十月初一起写日记,总是想改过自新 。想到以前跟郑小珊有点矛盾,实在是一时来气,不近人情,就想亲自登门道歉 。正好初九郑小珊来拜寿,当天夜里我就到郑小珊家里谈了很久 。十三日跟陈岱云一起,请郑小珊吃了顿饭 。从此欢笑如初,尽释前嫌了 。
金竺虔去任知县,先住在郑小珊家里,喉咙痛了一个多月,现在都好了 。李笔峰还住在汤鹏家里 。易莲舫要出门就馆了,现在也非常用功,也把倭艮峰作为了学习榜样 。同乡李石梧已经升任陕西巡抚 。两大将军都抓到北京来治罪,拟了斩监候 。英国蛮夷的事情,已经谈和了 。赔了两千一百万两白银,又开放了五处通商口岸 。现在英国蛮夷都退兵了 。两江总督牛鉴,也压到刑部治罪了 。
近来的事情大体上就是这样 。以后再写信联系 。
兄曾国藩手书十月二十六日
盐商们为什么要感谢曾国藩在整顿盐务陋规方面,曾国藩的成就还是十分显著的 。因为盐商们通过国家授予的专利权获利极丰,所以地方官场上对盐商们的剥削也极重 。几乎每个衙门都想从盐商身上捞点钱,只要没有来源的支出,最后差不多都算到盐商们头上 。
与各地一样,两江地区财政的重要支柱,也是盐规 。根据两淮运司王凤生的统计,道光十年,两淮盐商负担的法定税额(即两淮纲盐正课)为二十一万七千两 。但这只是盐商们负担的一小部 。除了正税外,他们每年要负担两江地区的养廉银、兵饷,以及“水脚”、“部饭”等办公经费三十三万两,这算是国家的正项开销 。此外,还有普济、育婴、书院、义学、务本堂、孝廉堂等地方公益事业,需要他们贡献二十余万两 。这些还都不是大头,各衙门公费及盐政运司以下之书役、辛工、纸饭及“乏商月折”等项,需要他们负担八十万两之巨 。为了向盐商们要钱,官员们想尽花招 。如漕运总督、河道总督、巡抚各衙门,从未有缉捕犒赏等款,而各处仍以此名义每年向盐商征收开销三四千两 。
过于巨大的“陋规”导致盐商们几乎赚不到什么钱,经营盐业的积极性大减,从而加剧了两淮盐务的衰败 。从同治三年起,曾国藩着手大力整顿两淮盐务 。他替盐商们计算成本、明确了正税及各种附加税的税额,保证他们有钱可赚 。曾国藩说:“收课科则必须核定以昭信守 。”为此他规定:例收的每引报部正课银一两五分一厘,杂课二钱,外办经费银四钱,仓谷一分,河费一分,盐捕营一分,无可减免,仍照旧额征收 。而团练、坝工、缉费、号项等不急之款,则一概删除 。至于从盐商身上所出的招商局费银、都营赏犒银、驳船、江船、商伙、辛工、栈租等处费银以及皖岸报效银等等数目,都要固定下来,不得任意多收 。书役人等也不准再需索分文,滥收者一经查出或商人禀明,给以严惩 。这一措施有力地促进了两淮盐业的重新兴旺 。
从整体上看,江南地区的减赋政策对太平天国战争后经济的恢复功不可没 。十余年来,两江总督所辖的江苏、安徽、江西都是清军与太平天国作战的主要战场 。尤其是江南这从前最富庶的地方,遭受的破坏尤其严重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之句,完全适用于两江 。有外国人记述当时观察到的苏州一带情形:“沿途所历各村,每三四处,必有一完全焚毁者;亦有三村相连,外二村未动,而其中一村仅余焦土者 。”过去,南京到苏州一带,“皆富饶殷实,沿运河十八里,廛舍栉比,人民熙熙攘攘,往来不绝”,现在,则“房舍、桥梁,尽被拆毁,十八里中杳无人烟,鸡、犬、牛、马绝迹 。自此至无锡,沿途如沙漠,荒凉万里” 。曾国藩当湘军围金陵时就曾在给郭嵩焘的信中感叹:“皖省群盗如毛,人民相食,或百里不见炊烟 。”
战争停止几年之后,原本被蹂躏得毫无生气的江南地区已经重现繁荣,许多地方已经见不到战争的痕迹 。同时,官员们的贪婪榨取得到一定程度的约束,对澄清两江地区的吏治也起了重要作用 。让步政策确实促进了经济的发展 。太平天国战争后,江南经济迅速恢复,让步政策功不可没 。西方传教士目睹了太平天国战后经济迅速恢复的情况,卫三畏写道:“1865年中国所面临的形势”,“其被破坏的程度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然而,恢复的速度——居民不仅恢复了旧业,而且重建了住所,整顿了贸易——甚至使那些一贯诋毁他们的人也感到吃惊,并转而赞誉很被人瞧不起的中国文化所显示出的复兴活力” 。同治九年(1870),曾国藩回任两江总督,经过瓜州,看到港口兴旺的景象:“荒江寂寞之滨,今则廛市楼阁,千墙林立矣”,回忆起十年前经过瓜州时残破的情景,唏嘘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