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人读后感100字( 八 )


《加莱门》,威廉·荷加斯,雕版画,作于1749年;这幅作品基于画家本人在法国加莱的不愉快经历,注意画中将十字架、英国皇家盾徽和代表英国统治的城门置于阳光照耀之下,而将法国的士兵、修士修女、苏格兰高地人等等“异己”置于阴暗之中,揭示了画家本人的“英国性”特质 。
如果说英国对抗法国的成功开辟了殖民帝国的道路,那么北美独立则是帝国扩张中另一至关重要且承上启下的事件 。说其至关重要是对世界历史而言,它造就了当今世界最伟大的国家之一;说其承上启下则是就英国而论,丢失北美殖民地无疑是沉重的打击,某种意义上说又何尝不是凤凰涅槃?在那之后的整个19世纪,英国迎来了海外扩张的黄金时期,丧失了北美殖民地的英国成为“日不落帝国”,悠久的谚语重又闯入脑际:“罗马人丢失了帝国,却从此赢得了世界” 。北美独立所形成的“英美特殊关系”延续至今,不过它在当时的影响却需要更多维、更辩证地反思 。英国与旧世界列强的竞争无一例外获胜,尤其是对法国和西班牙的优势,从侧面印证了英国新教主义的优越性,而在与新世界的首战中英国却意外落败 。关键在于,这个击败宗主国的前殖民地恰恰也是一个新教国家——更严格意义而言是清教国家,这无疑从正面再次印证了英国新教的优越性:英国百战百胜,唯一失利也不过败给同一信仰的同胞 。然而,就此作结论说这是“两个英国”之间的冲突或许为时尚早,这远非处于同一发展水平的两个社会的争执 。亨廷顿在《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中极富启发性的观点之一,即新生的美国是现代社会与都铎政体的结合,而都铎政体的重点在延续自16世纪英格兰的权力分配与运作体系,这对北美政治结构的影响不言而喻 。到了本书论述的18世纪后期,被大西洋分隔的同一民族内部自然出现了某种张力,因为这是两个相互平行发展的政体,大洋此岸出现了乔治三世这样的强势立宪君主,彼岸的土壤结出了更古老、因而也更自由的邦联制政体 。从这个角度而言,“两个英国”之间的冲突又像是同一个英国在不同成长时期的阵痛 。
通过对抗天主教这种否定性自我认同和北美独立这种肯定性自我认同,19世纪英国人的国家身份感伴随帝国扩张的脚步走向全世界 。在这种双向界定的长期孕育中,英国人在“大不列颠”意义上的爱国主义雏形初现 。大不列颠爱国主义的起源与英国人对君主的态度密切相关,然而这绝非传统概念上的“忠君爱国” 。事实上最具讽刺意味的是,在作者所论述的这个时期,端坐英国王位上的恰恰是一连串外国血统的君主:1714年安妮女王驾崩后,接替她的是其远房表兄汉诺威选帝侯乔治一世(George I,1714年~1727年在位),这个来自德意志的新王室通过男系统治到1837年,通过女系间接统治至今 。乔治与安妮女王血脉疏远,在王位继承序列中位列第52位,然而仅凭其路德宗这一新教信仰,一举碾压其众多前列实现“逆袭” 。英国人的新教认同和务实作风再次凸显,可作反例的是詹姆斯二世的后裔,先后两次进军英国本土欲重夺王位,但英国人对天主教统治的极度恐惧致使他们放弃了对血统更亲密的君主的忠诚 。由此可见,英国人的国家认同感并非狭隘地基于民族或血统,它更珍视的是人身的自由与安全,对君权的适度制约和统一的商业贸易体系,而这些恰是一个新教英国所赋有的特质,也是早期英国爱国主义的主要价值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