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亚基印第安人编年史》读后感精选( 二 )


《瓜亚基印第安人编年史》的英文译者保罗·奥斯特曾言:“我相信,你简直无法不爱上这本书 。”书上市两个月不到,这句评语确实得到了豆瓣读者的认可 。综合一百余位豆友的评价,这本书现在的豆瓣评分是9.9,而且短评区也有不少读者的“长”短评,更加详细地解释了这本书的魅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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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豆友评论
感谢各位读者对本书的关注与喜爱 。今天,我们来看看中文世界最熟悉本书的一位读者——本书译者陆归野的读后感吧 。
说来惭愧,在小朱老师将这本书推荐给我之前,我甚至不曾听说过皮埃尔·克拉斯特的名字 。这位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被法国人类学界寄予厚望的学者本有可能接过列维-斯特劳斯的衣钵,却在才思最盛的年纪猝然离世 。他“对归属的拒绝”,也让人们直至今日仍不知该如何处理他留下的思想遗产 。2020年3月,《人类》刊载的题为《今天还有必要读克拉斯特吗?》(“Faut-il encore lire Clastres?”)的文章便清楚表明,这个问题在克拉斯特逝世四十多年后依然成立,他的学术思想也依然有待更全面的、脱离了派别之见的检讨 。
皮埃尔·克拉斯特
不过,刚拿到这本书时,对于围绕这位“离经叛道者”的诸多争端,我自然是一无所知,也不曾深究,而是径直翻开书页,一头扎进了遥远的异世界 。前两章读得飞快——我太急着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故事,才会让保罗·奥斯特二十年来始终念念不忘了 。他也果然没有夸大其词:信心满满地将《忧郁的热带》封面上的南比克瓦拉青年认成自己的亚契人,化身美洲豹归来复仇的先祖,足以致命的纯蜂蜜(可谓天下最浪漫的自杀方式了),还有盛大的挠痒痒游戏和抢豆子大会……这一切光是作为故事已足够叫人眼界大开 。可读着读着,我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放慢了步子,而书页的空白处在不知不觉间也已满是潦草的笔迹:读到这样克制而富有诗意,充满温情又不煽情的文字,我一边沉浸其中,一边又忍不住分出神来琢磨某些字句该如何处理,才能尽量保有原文的神韵 。
居弗库基,亚契嘉图人的“酋长”
而神奇的是,等到正式动笔翻译时,我却频频在不经意间撞见克拉斯特的名字 。先是某日打开詹姆斯·斯科特《逃避统治的艺术》,看见扉页赫然引用了一句《反国家的社会》;此后,又在大名鼎鼎的《资本主义与精神分裂》中瞥见克拉斯特的身影,还发现他的作品与德勒兹、加塔利二人使用的诸多重要概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恰如皮埃尔·杜梅斯尼尔(Pierre Dumesnil)所言,“皮埃尔·克拉斯特的宿命,便是在被人遗忘后,又不断被人重新发现” 。而随着我不断深入这部民族志的“腹地”,类似的巧合不断发生,以至于当我敲下最后那句“克拉斯特的作品有一位盟友:时间”,为全书的翻译工作画上句号时,心中忍不住生出了“这场相遇发生得何其之晚”的感慨 。好在时间的长河汩汩流过,当年的潮骚早已退却,这颗乍看之下并不打眼的璞石——借用克利福德·格尔茨的评价,本书的文风带着一种“近乎过时的、前现代的平实”(almost anachronistic, pre-modern flatness),且不提“瓜亚基印第安人编年史”这个复古如出自洛萨诺神父之手的书名——却不曾被泥沙裹挟而下,依然散发着莹莹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