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别是一家”的观点出自|A苏轼B吴思道C王国维D李清照( 八 )


漫步在杭城的小巷中,我喜欢欣赏藏在青砖瓦房中的人文积淀,在残垣断壁中追怀历史的记忆 。我亦步亦趋,细细品位每一次内心的悸动,历史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古代文人的一次小小聚会可以把平淡无奇的场所凝聚的意蕴悠长,因为它可能会是文化史的一次转折点 。济公、越王铸剑、白娘子传奇、钱王射潮、雷峰塔的故事、灵隐的香火,平湖秋月、三潭印月、柳浪闻莺、曲院荷风等等足以让人流连忘返,畅游其中的滋味 。于是白居易会书:“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 。”在游客的不经意的一步脚印下深藏着一段历史往事,因为有苏小小、岳飞、陈英士、章太炎、苏曼殊……在修饰着这方畛域,真是“江山也有伟人扶,神化丹青即画图”,杭城就是这么浓厚,充满遐想,她需要你对她的虔诚与呵护 。但是细心的你不知是否此时会感觉到在这视线的旷野中有一种狭小,一种压抑和不惑,因为你遗漏了西湖 。李清照曾对古都洛阳印象评判到:“天下之治乱候于洛阳之盛衰而知,洛阳之盛衰候于园囿之兴废而得”,假若把杭城在历史政治中的地位比肩于洛阳之于“天下之治乱候”的作用难免夸大其词,但套用一句“杭城之盛衰候于西湖之兴废而得”则是在情理之中的,虽然若隐若现,但“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墨总相宜”的西子作为一条线索来阐析杭州的人文社会历史,我想也是一番景象 。此处特别值得黎道的是苏轼,这位“谈笑间,蔷鲁灰飞湮灭”的北宋第一才子在《乞开杭州西湖状》的奏章中说:“唐李泌始引湖水作六井,然后民足于水,邑日富,百万生聚待此而后食 。今湖狭水浅,六井渐坏,若二十年之后尽为葑田,则举城之人复饮咸苦,势必耗散 。”西湖与杭州的民生是息息相关的 。南宋,杭州为国都,西湖承载的作用更为庞大,它除了带来南宋政治文化的重心之外,也是杭城人的唯一水源,系全城百姓的命脉 。对于这一作用当时的知府杨孟瑛一语蔽之:“唐宋以来,城中之井,皆藉湖水充之……若西湖占塞,水脉不通,则一城将复卤饮矣 。”没有理由不让我们明白西湖对于杭城子民的意义 。
她也见证着历史,羸弱的南宋政权在北面有“万里车书一混痛,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侧,立马吴山第一峰”完颜亮这一纵横捭阖、睥睨宇宙绝代枭雄的虎视眈眈,背负“靖康之耻”的南宋小朝廷依旧不思进取,偏偶于江南,安于鲁迅愤懑的“自宋以来,我们终于只有天灵盖而已”的卑躬屈膝生存状态,苟延残喘,江南暖风熏的游人醉,莺歌艳舞,把酒言欢,会直把杭州作汴州,在未把握完颜亮死于内乱这一最后一次历史给予的契机后只能重现政权泯灭的结局了 。当蒙古南下的强悍铁蹄长驱直入时,奸臣当道的南宋王朝只能上演着继位的恭帝与主政的谢太后也一并被元军掳去,在最后时刻大臣陆秀夫对赵昺言“困难如此,陛下应当以身殉国,不能再活着去受元人欺侮!”而后背负年仅八岁的小皇帝赵昺在崖州投海自尽的方式终结一个朝代了,史实如此悲壮,确实让后人扼腕叹息 。这应该算是一向阴柔低凄的南宋政权难得为史书留下浓彩的铮铮铁骨一笔,可惜只是夕阳的最后残照 。历史的演变还真应证了邵雍“湖山一梦事全非,再见云龙向北飞 。三百年来终一日,长天碧水叹弥弥 。”的暗喻 。
至南宋以后西湖越来越充当着历史的旁观者的角色,也许不介入历史是西湖的正确选择,杭州至此以后鲜有兵燹之灾,正因如此才能凝聚她今天浑厚弥芳的气息 。孙中山品赏西湖莲花别样红后会隽永深长的说:“ 愿中华民国如此花!”近代以降,西湖的旅游价值渐渐大于她的功用价值,“湖上春来水拍天,桃花浪暖柳荫浓”的一步一景,让游人纷至沓来 。一大批的近代历史文化硕儒名士也被吸引栖居于此让她更泫然夺目,俞楼、西泠印社、澄芦、一天园、风雨茅庐……, 据杭州文物保护部门不完全统计,人文荟萃的杭城至少拥有名人故居(旧居)100多处,文人越多是非也越多,相对与其它文化名城,北京的宫廷政治的诡谲,上海的商业气息的变异,苏州是失落文人的后花园,洛阳的白杨多悲风,在这些地方都曾演绎过“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华亭鹤唳,岂可复闻乎?”等相类似的历史剧目,但是杭城一直却是个例外,在此即使是一心追逐权谋的政客也没有了奸邪鬼蛎之气,它一直就是这么恬淡、惬意和安详,温文尔雅,在这里一切喧嚣噪闹都归于宁静平适 。这是个谜,也许谜底要“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意中人方能解答,有“北齐南黄”美誉的黄宾虹在自己的《栖霞岭园居图》上题字“西湖栖霞岭旧有桃花溪,今已堙塞,筑为园居,余休息其中”,一语已释然个中缘由 。西湖在聚集文士的同时,也在积淀着她的文化底蕴,这些历史文化史诗犹如“神来之笔”描撰着西湖,它是杭派文化的标志,柔和、博大、深邃、幽详而又特立独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