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读后感精选(23)


新版所用图像又有了一些调整,全书共84张,书刊报纸剪影及后人创作图画30张,档案剪影14张,地图5幅 。值得注意的是,西人所摄14张图片的来源有所增加,英国科技史家李约瑟(Joseph Needham)、美国《生活》杂志摄影采访人员C. 麦丹斯(Carl Mydans)于1940年代在成都茶馆拍摄的照片收入其中 。此外,作者摄影共21张,拍摄时间为1997年、2002年、2003年、2015年以及2019年,其中增添了在极具特色的观音阁茶馆所摄照片 。扎根于一个地方进行持之以恒的田野调查,作者对茶馆持续二十余年的关注,正是他所谓“人类学者”研究气质的最好体现 。
图像证史提供了重新认识“史料”的新路径,当把同一场景的旧图与新图放在一起观看,如李约瑟于1940年代、陈锦于1980年代、王笛于2010年代在成都茶馆所摄的照片,不同年代的成像就好比历史的层累,往往“展示了文化和日常生活的连续性” 。[39]但与此同时作者也强调,图像并不一定就是历史的真实反映,我们所看到的往往是我们能看到的,因此需要警惕的是,后人对图像的观看方法在很大程度上“是我们对都市的一种历史想象”,是“通过现存的文本的解读和我们对今天城市的体验”,从而“建构一个头脑中的逝去的世界 。”[40]
《茶馆》三个版本中图像使用的不断增补调整恰恰表明,资料的收集绝非能毕其功于一役,往往需要如马拉松般的日积月累 。这也从侧面再次印证了章开沅先生所言,“后人对历史的认知无非都是一鳞半爪”,唯有对历史的认知“碎片”积攒到一定程度后,我们对历史的通盘认识才能渐趋丰满 。
五、余音:从“早茶”到“寻梦”
本文第一节已提到,除《茶馆》主体共11章外,书中首尾各有一节,引子题为“早茶”,尾声名曰“寻梦” 。不同于论述主体部分征引材料之详尽,这两节内容没有任何注释,而是以近乎文学般白描的手法勾勒出两幅有关成都茶馆的昨日景象 。在我心目中,正是“早茶”与“寻梦”两节将《茶馆》与象牙塔内的众多专著区别开来,在干瘪枯燥的表达已成为学术写作常态的当下,显得尤为与众不同 。从1900年1月1日的“早茶”讲起,直到1949年12月31日的“寻梦”为止,作者就好比茶馆里的说书人,把二十世纪上半叶成都茶馆里的故事向人们娓娓道来 。唯一不同在于,说书人只是在茶馆评说《封神》《三国》,而作者讲述的却是茶馆本身 。恐怕任何评论都无法替代作者在字里行间所倾注的情感,还是让“早茶”与“寻梦”来做无言的述说吧:
半个世纪里,伴随着国家权力的逐渐深入,地方文化在顽强抵抗的同时也被潜移默化地改造了,对于成都茶馆里的茶客们而言,则意味着“艰辛、动荡、无奈、惶惶不可终日”岁月的到来 。在《街头》一书的最后,作者的笔调同样流露出淡淡哀伤:“他们失去了一个旧世界,但并没有得到一个新世界” 。[42] “一个堂倌”,美国《生活》杂志采访人员C. 麦丹斯(CarlMydans)1941年摄于龙泉驿